叶青在放学途中拆开来一数，是三百块，抵得上半个月的工资，这还是头一次！
只见沫子一手拿着手机，手机底端扣着的小布熊还在不停地晃动，活象一个ฐ在一旁观看这场闹剧的小丑；一手直指着殷老师的办公桌骂道：“小叶，你给评评理！暑假里我和姜美艳帮陈金富辅导功课，这学期他妈妈给了我和姜ä美艳每人五百块，顺便叫我捎给其他三位老师三百块。她知道了就心里不痛快，不光要我把钱退回去，还在人面前说我这手机就是用这钱买的，你说可恶不可恶？”沫子似乎ๆ还不解气，跺着脚๐狠狠地骂道：“谁要是拿了这黑心钱，从小的死起！”
叶青莫名其妙，“怎么啦？”
“沫子你腿长跑得快，快点回！我还没吃早ຉ饭呢。”
“那当然！你是怎么知道的？”
沫子一句话又让大家活跃起来：“还有一张表格，别再浪费呦！”她那挥舞在手中的表格，活象一面晃动的小旗帜ຒ，引来了姜老师、石老师、叶青等人的围观。说起这姜老师，叶青觉得这个人有些古怪。别ี看她年纪较长，算是马洲中学的老前辈，但与向荣华比起来，她可是一头老黄牛；而且有些行为举止比新老师还“新”。
叶青心中不觉一沉，挥动的红笔停在了空中。
写完后向荣华要叶青留下来吃饭，叶青知是客套，心事重重地回到办公室。
“叶老师，你来看看这像什么？”殷登云晃动着一张纸条对叶青说。
叶青走近一看，原来是学生写的请假条。只见一位满脸愁容的中年妇女哭诉道：“我这孩子不知做了什么เ孽！怎么得了这怪病？原来只是手上一点点，现在浑身都有了……”
叶青从那女生身旁走过，瞥见她后颈脖上像是撒满了鱼鳞，一块一块的白屑，直叫人毛骨悚然。殷登云头也不抬地挥动着红笔批改作业，只是冷淡地说：“重写一份！我只能批你三天假；过了三天，到เ校长那去！”
母亲把孩子拉到เ一旁，用衣袖边擦了擦泪水，说：“快把笔拿出来重写！就伏在这窗台上，你爸爸还在下面等着呢！”
还有一位家长站在向荣华的办公桌旁้，她穿着朴素，面露笑意，但掩饰不了内心的焦急。
只听见石老师说道：“你也真客气，还带什么花生、瓜子！我们老师帮学生解答疑难是分内的事情嘛！向老师刚才还在……”
叶青忙说：“找向荣华的吧！他在宿舍。”
那妇女笑着说：“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我丫头是锅皮锈（方言，即羞赧之ใ意），怕到老师身边来，我来跟向老师说一下，我丫头利ำ用这做操休息的时间来问问题，哪怕是把昨天的作业重做一遍也好！”
叶青心想：这向老师上班比放假还快活！一周五六节课，不用备课，上完课就溜，连作业都懒得改，“错误太多，集体订正！”这是他的口头禅。你要请他恐怕不容易。
不一会儿，那女生心惊胆战地将请假条送至殷老师面前，殷登云作势看了一遍，说：“收拾东西，赶紧走吧！”
母亲这才舒展了紧ู皱的眉头，连连称“是”。
上课铃又响了，石老师连连咂嘴：“这向荣华今天忙什么啦？怎么还不来？”
说到เ曹操，曹操就到。这家长嘴里还只吐了一个ฐ“向”字，向荣华倒窜至桌前，拿了一本听课记录就往外跑，只扔下一句话：“沈琴妈妈，你在这坐坐！我现在要去听课！”
这家长回味了半天才醒过神来，脸上挂着微笑离开了。
她走后不到十分钟，向荣华拿着记录本进来了，身后还站着范校长。
“向荣华你怎么像老鼠躲猫一样，害怕她吃了你不成？”石老师不无嘲讽地说。
向荣华把本子一扔，大放厥词道：“我算服了她！不知她怎么打听到我家小林子的身材，打了一件毛线衣，一条毛线裤，还摸到我家门牌号，送到เ我家里。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象这种差ๆ生，要是没有千儿八百的我才不接这活干呢！”
“你才是‘差生’呢！老实交代，去年年底，收了几条烟，几条猪腿？正好范校在这，不许撒谎！”殷老师瞥了一下立在门外、查看许久的范校长说。
范校长走到殷老师身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着说：“你们可不能跟向教授比！他是‘立足于课堂，着眼于课外’，是取得双丰ถ收的啊！”
“范校长，你看！”殷登云打断了校长的训词，把那张刚ธ刚收到的请假条“哗啦”撕成了两半，仿佛把面前的魁梧大汉当成了斯文俊秀的贾宝玉，自己则是娇惯可爱的晴雯，撕的也仿佛不是一张纸条，而是一把纸扇。
范校长先是一惊，以为她撕了什么通知、文件之ใ类的东西，怒道：“你瞎撕什么呀？”
殷登云佯装生气地说：“请假条！你还想在上面签字吗？”
范校长嘻笑道：“我说什么เ呢！原来是那ว东西。不过，在学生家长面前还是要把它当回事，别ี胡来！”
叶青看着飘落在地的碎片，脑แ中不由浮ด现出那位母亲含泪的面孔、女孩颈上长满的白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