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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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炳和每一个人一样,觉着十分兴奋和激动。自从去年十月省港罢工ื结束以来,他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像人的日子,更不要说看到这样伟大雄壮的场面了。他在讨论的时候说了许多话。他直着脖子喊口号,才喊了两句,嗓子就哑了。他和每一个认识的人搂抱着,打闹着,互相问候道:“哦,你还活着!”“哦,有惊险么เ?”——他要尽情抒发地过一天痛快日子。但是大会还没有开完,那ว些保安队、警察、侦缉、密探、消เ防队、工贼、流氓、地痞就从离会场很近的维新路公安局出动了。果然不出所料é,大会又变成了一场流血的武装冲突。这武装ณ冲突的结果,又有几十个罢工工人被抓走了,有十倍、二十倍的人受了轻重不等的伤。周炳英勇地站在前卫线上,打得很不错,他自己的额角上也๣受了点擦伤。省港罢工工人自然不能ม从此罢休。第二天,他们又集合在大东门的几座宿舍和饭堂前面,放起一把火,把那些贴了封条的宿舍和饭堂噼哩啪啦地焚烧起来,表示ิ对反动政府的无限愤怒shubaojie。有许多人高声叫喊道:

“哦,我晓得了!”古滔cນ进去说,“这位毛先生是咱们那个时候的宣传部ຖ长,他写过一篇文章,叫做《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又当过‘农民运动讲习๤所’的所长,是一位有文才的大人物,可没料é到เ他还会打仗!”

两兄弟异口同声地说:“屋里还有我大哥呢!”

下面签了名字,写了“民国十五年双十节后一日”的日期,他就把信封了口,在信封上写了“陈文婷君亲启”六个ฐ字,下面写了“内详”两个字,从陈家的矮铁ກ门投了进去。把这一切事情做完了,他觉着心安理得,就告诉妈妈不回家吃晚饭,上南关去找清道工人陶华、印刷工人关杰、蒸粉工人马有、手车修理工ื人丘照一道上裁缝工人邵ๅ煜ภ铺子里喝酒去。他一边喝酒,一边把他给陈文婷写信绝交的事情告诉他们,大家都认为ฦ他做得挺对。

陈文娣说:“别姐夫长、姐夫短的吧。叫人怪腻味!你把周炳怎么叫人开除的事,好好给咱讲一遍fanwai。”陈文婷一五一十地讲了,就求她二姐,好歹去跟何守仁说一声,要何守仁去跟他们校长说说情,让周炳回学校念书去。陈文娣也答应了。过了一会儿,她就去找何守仁,说明周炳的情形。何守仁闭着眼睛听了之后,就睁开眼睛说:“我答应给你说去,但是有一个交换条件。”陈文娣๵一听见“交换条件”四个字,怕他说出什么เ不好听的话来,脸຀就红了,心也跳了,硬着头皮问道:“什么交换条件?”何守仁说:“你替我再向周榕打听一下,那叫金端的人哪里去了。可不能说我问的。听说那姓金的专搞什么เ农会,不知到什么เ乡下去过的。”陈文娣๵听说这个ฐ条件,才安了心,说:“那没什么,那ว容易。”正说着,忽然想起上回她大哥也打听过这个人,就感觉奇怪起来,道:“你们为ฦ什么老打听这个人?”何守仁笑一笑,没说话。

周炳说:“对,我这就种。”

“我们到เ底获得了绝对的自由了!”

他的表情是真挚和自然的,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充满着仇恨,又充满着英雄气概ฐ,而从头到尾,他给人的整个ฐ印象是深沉、镇定和雄迈。他那深藏在心里的刻๑骨的仇恨随着他的眼光,他的字音,他的手势,甚至随着他的头发的跳跃,衣服的摆动,感染了每一个观众,使得大家跟着他愤恨起来,紧ู张起来,激动起来。他说完了这段话,台上的工人走到他这边来,买办的女儿也๣走到เ他这边来,他们一道从门口走出去,胜利ำ了。观众叫嚷着,吹着唿哨,喊着“打倒帝国主ว义แ!”“打倒内j!”跟着就是长时间的情绪饱满的鼓掌。周炳抓住陈文婷的两手说:“婷,你听,我们演成功了!”陈文婷说:“英雄,英雄,你完全是个ฐ激动人心的小英雄!”以后,他们白天晚上都演,没有一场不成功。《骂买຀办》那一场戏成为大家谈话的资料,大家学着周炳编的那段台词,学着周炳的腔调和姿势,像他们学粤剧名演员朱次伯和盲歌伶桂妹师娘๤一样。在这些紧ู张的演出里,周炳觉着人生的前景光明灿烂,预感到革命成功的幸福,如痴如醉地过着高兴的日子。

周炳深受感动地说:“好极了,说得好极了,恐怕事实就是这个样子。李民魁大哥是主张虚无主义的,恐怕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样看来,咱们大家不过在命运的簸弄之ใ下过着可笑的生活,谁也๣不能幸免。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幻梦!”

你长大了,又瘦成这个ฐ样子,我简直认不得了!别哭,别哭!——你姐姐好么!阿树、阿松都好么?你爸爸、妈妈怎样了?“说完又回过身来对陈文婷说:”阿婷,我跟她是老相识了,你少瞎扯!你——“话还没说完,只见区桃跟随着她母亲区杨氏,从官塘街外面走进三家巷里面来。周炳和她们打过招呼,又对胡杏说:”杏子,不要怕。三家巷๕是个好地方,——过几天,你就会知道。“随后就甩开了文婷、守义、守礼,跟着区家母女回家去了。陈文婷没奈何,只得向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刘兰芝!好不害臊的狐狸精!“

姑娘们的争论,是从陈文娣引起的。她在一间郊๦外茶寮的菱形窟窿眼儿篱笆上看见一张宣传标语,就气嘟็嘟地说:“这是什么道理?到เ处都写着工农兵学商!那工就一定在最前,那ว商就一定在最后。算是哪道圣旨?”区苏在她近旁้走着,就答腔道:“这不过是人们说惯了罢了,哪里有什么意思呢?”陈文娣睁大那棕色的眼睛说:“没有意思,那就巧了。我把它颠倒过来,说成商学兵农工成不成?”区苏天真地笑着说:“娣表姐,那可不成。人家都不习๤惯。”陈文娣๵紧接着道:“我说呢。这里面就有道理。不是我爸爸做生意,我就偏帮商人。依我看,商人对国家的贡献不一定最小,工ื人对国家的贡献不一定最大。”区苏觉着陈文娣不讲道理,就有点生气,声音也紧了,说:“劳工神圣这句话,你也打算推翻么?依你说,就是商学兵农工才对?”陈文娣一想,区家是她三姨家,那ว一家人全是工人,觉着不好说,就没有马上回答。大家沉默zhaishuyuan下来,在风和日暖的田野里慢步走着。菜田里是绿油油的一片,稻田里还漫着水,最初ม来到岭南的春光紧紧跟随着这一群出色的女孩子。一会儿,陈文婷c嘴进去说:“别ี怪我人小,不知世界。我看论功劳大小来排,应该是学商兵工农才对。学生应该领头。工人要是押尾,也有点委屈。农民虽然人多,但作用不大,又没知识,该掉一掉。”陈文娣๵说:“这我也赞成。五四运动就是学生搞出来的。带头也๣成。商人之ใ中,那些有力量、眼光远大的新式商人,其实也都是学生出身的。还有外洋的留แ学生呢!”区苏说:“就是这样,我还要反对。谁能离开工人的两只手?没有工ื人,就什么เ也没有了。”区桃接上说:“我也๣反对。共产党也好,国民党也好,都承认工人最重要。”后来陈文婕加入了她姐姐这一边,周泉加入了区家姐妹那ว一边,就旗鼓相当地辩论不休。谁知越辩论越带意气,说话慢慢就离谱儿了。陈文娣赌气地说:“阿苏表妹,反正你说的话,我听来都不对头。你应该多读点书๰!”区苏也๣气了,就冷笑一声,高声说道:“这我知道。娣表姐你饱读诗书,我没法给你争。可是你大人自有大量,何必多余我一个没要紧的人呢?”陈文娣一听,就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是沾到周榕的身上去了。她也不甘退让,就说:“谁跟你争来?你要是有什么不遂意的事儿,那ว该怪你自己้,怪不得我。我是不屑跟你争什么เ的!”区桃还没做声,陈文婷就帮上去了,说:“苏表姐的话,反正我到死那天,也๣不能赞同。”区桃在旁,也接上说道:“大人日຅的,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可是相反,娣๵表姐的主张,我无຀论怎样还是反对!”周泉和陈文婕都比较胆小怕事,就齐声劝阻道:“算了吧,谈别的吧。要不就让别人来谈一谈,咱们听一听,多捉摸捉摸。”区桃说:“对。”又拿手让一让到如今为止还一句话没说过的周炳道:“炳表弟,你说一说!”周炳好像很有准备似的,一点也๣不谦逊就说出来道:“我当过工人,如今又是学生,谁也不偏

周家的房子要寻买主,自然最好还是去找陈万利ำ。第一,他那房子本来就向陈家押了钱使;第二,周、陈两家是亲戚;第三,周、陈两家是紧隔壁,不先问问陈家要不要,在人情、道理上也๣说不过去。陈万利ำ听说周家要卖房子,也๣就暗中ณ和陈杨氏商量过这件事儿。论住房,他家是不缺的。但是他家缺了个花园。按陈万利ำ的意思,把周家的房子拆掉,和这边打通,做个花园,倒也可以将就使得。陈杨氏觉着把自己亲妹子的房子买来拆了,给自己做花园,恐怕别ี人会说话,因此一时也定不下来。

区桃用木屐顿ู着巷子中心的白麻石说:“别激人了,别ี激人了。快让我过去,我还有正经事呢!”后来又加上一句哄他道:“你先让我过去。回头我出来,就上你们家里做鞋子去!”听她的口气,好像她是个ฐ大人,那四五十岁的何五爷倒反而是个小孩子的一般。没想到何应元透过金丝眼镜,一眼望见她手里还拿了一个小布包,就得了个新题目,一定要看那布包里包的是什么东西,否则不让过去。区桃不依,他就想动手去抢,可是哪里抢得到。只见区桃把那又苗条、又灵活的腰身一摆动,一弯曲,左ุ一闪,右一躲,忽然往左边虚晃一下,跟着往右边一钻,像一条鱼一样,出溜一声就钻过去了。正在这个时候,矮矮胖胖的陈万利从官塘街外面走进巷子里面去。他一面走,一面问道:“阿桃,慌慌张张做什么?要跑到哪里去?”区桃听见是他,只好叫了一声:“大姨爹!”站定在陈家门口。何五爷对陈万利说道:“你看这个阿桃,多么没规矩,我叫她上我家里去做鞋子,她就是不肯去!”陈万利没有理会何应元,只是一面喃喃自语:“哼,这早晚天气,做鞋子。”一面朝区桃走去。走到区桃面前,左ุ手端起区桃那杏仁尖一般的下巴,右手在区桃那浅浅的酒窝儿上面,实实在在地拧了一下。他是长辈,区桃没敢声张,只痛得她脸຀上一阵火辣味儿,怪不好受。她像那种叫做“彩雀”的、会跳的小热带鱼一样,使足劲儿,往周家那边一跳,她的身体好像被弹簧抛进半空中,又从半空中掉下来。却巧这时候周炳刚ธ冲过凉,打着赤膊,穿着牛头裤,从家里走出来。区桃往下一掉,不歪,不斜,恰好掉进周炳的怀里。周炳伸出两ä条有r腱子的手臂,紧ู紧ู地抱着她。她在周炳耳朵边悄悄地、急急地、甜甜地说道:“走,走,回屋里去。有东西给你。”于是两双木屐一同发出踢哩塔啦的细碎响声,跑进了周家大门,把何、陈两位老爷甩在冷冷清清的巷子当中。陈万利幸灾乐祸地摊开两ä手说:“五爷,时候不早了,冲凉吧。”何应元也๣只得学着他的样子摊开两手,无可奈何地说:“不是么,现在的孩子,总是越来越不懂ฦ规矩。咱冲凉去吧!”

陈家二姑娘๤陈文娣和她邻居何家大少爷何守仁虽是同学,在学校里一向很少说话。因为何守仁身材矮小,女同学们都瞧不起他。哪怕他有钱,穿得漂亮,也无济于事。只要她跟何守仁在一块儿说上三句话,女同学们就要公开取笑她。平时在图书馆里,在运动场上,甚至在校园之中,就是何守仁跟着她跟上一两个钟头,没机会说一句话的时候,也往往是有的。有一天,他们又在校园里碰上了。陈文娣瞅见四周没人,就对何守仁说道:

周炳耳朵软,经不住别人一求,就答应了。他说:“好吧,那我就说,我当真什么เ也๣没有看见。”

陈文婷告诉周炳学校要注册了,劝他还是把高中读完才好。周炳痛斥ม陈文雄的工贼面目,告诉陈文婷他已经不愿意再拿陈文雄的钱๥念书了。两人发生了思想观点上的分歧。周炳如期出发了直到9月底才和同志们一起返回广州。他变黑了,也高了、瘦了,更成熟了许多。在三家巷,甚至在整个ฐ东园、南关、西门,他成了一个胜利凯旋的英雄。19๗27年,蒋介石叛变革命,在上海ร发动了“四·一二”政变,严峻的形势也波及到เ广州,反动势力也开始打周家三兄弟的主意了。身为共产党员的周金抓紧时间安排了一些工作,便带领周榕、周炳离家出走,躲藏在郊๦外芳村冼大妈的竹寮里。这时,陈文娣已与周榕解除了婚约。5月4๒日晚上,陈文娣与在国民党教育部ຖ任职的何守仁举行了婚礼。

张太雷扭回头,坚持说着广州话,对孟才师傅说:

“你看国民党做得多绝!把这样一个好后生得无຀路可走!”然后又转过来对周炳说:“好了,从今天起,全世界的路都让你自由自在地走,你喜欢怎样走就怎样走!现在,你临ภ时给这里帮帮忙。这里缺一个忠实可靠的通讯员,你就来做这个事情,怎么样?不要以为这不是直接的战斗,不要以为这是无关轻重的工ื作,相反,这是一个重要的岗位。革命者的特性,是什么เ地方需要他,他就到什么地方去。你会骑自行车么?”

周炳点头答应道:“我很高兴做这个工作。我很高兴做不论什么工ื作,张太雷同志!”

张太雷说:“这就好,这就好。等一下也许调你去做别的工作,你也应该同样高兴。这才是世界主人翁的态度。”说完就走了出去。这里周炳和孟才师傅两个ฐ人立刻๑就动手搬开那张绿绒面子的大写字台,把它从窗子前面搬到一个墙角落里。刚搬好,张太雷和一大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些人里面,有教导团团长叶剑๳英,红军总司令叶挺,赤卫队总指挥周文雍,领导警卫团起义的蔡申ã熙ກ和陶铸,广州市的市๦委书记吴毅,还有苏维埃政府的肃反委员杨殷,司法委员陈郁,秘书๰长恽代英等等,有许多都是周炳不认识的。张太雷看见他两个把写字台搬到墙角落里,就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周炳回答道:“那里不好。那ว里有流弹。”张太雷回顾众人,心情爽朗地大笑着,说:“你们看咱这个通讯员多么有意思!敌人的枪口哪一天不对着咱们的胸ถ膛?如今咱们倒躲起流弹来了!”叶剑英同志走到เ周炳身旁,仔细看了他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说:

“会动脑แ筋。好材料é!你这么年轻就参加革命,比我们幸福多了!”

张太雷说:“周炳,你到楼ä下会议厅去收拾收拾。咱们得开一个会。”

周炳和孟才师傅下了楼。孟才接过了周炳的两支步枪,不知道上哪儿去给他弄来了一支驳壳枪,说:“把这个挂上。这才像一个通讯员呢!”周炳挂上了驳壳枪,就动手收拾会议厅。他首先洒了水,拿扫帚ຐ和畚箕把整个宽敞的大厅扫了,把那张躺倒在地上的长方桌子扶起来。桌子很大,很重,他花了很大的劲儿才把它扶起来。做完这件事,他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他一面拿袖子擦汗,一面自己对自己说:“哦,好热的冬天!心里面都冒出火来了!”随后,他就动手去摆好那ว十来把东倒西歪的圈手藤椅,又用衣袖去把那ว些铺满灰尘的藤椅子擦得干净明亮。张太雷叫人拿了一张很大的广州ะ地图来给他,他就跑到เ从前๩一个什么科的办公室里,找出许多图画钉ล子,把那幅半间房子大的地图钉在墙上。这回把他热得连蓝布夹袄都脱了下来,甚至连里面的背心都湿透了。做完了这些,已经没有什么เ可收拾的。他看看这会议厅,摇摇头,觉着不得样子,觉着不论怎么เ说,也表示不出这是一个ฐ广州工农民主政府的会议厅。于是他又跑到เ从前๩另外一个什么科的办公室里,找出一块很大的白台布๧,和一些江西制造的瓷壶、瓷杯,在长桌子上摆设起来。那块白台布揉得到处都是皱纹,他嫌不对眼儿,又用手掌在台布上使劲地压,打算把它熨平。他想这里马上就要开始讨论极其重大、极其庄严的事情,讨论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幸福的事情,讨论到世世代代的人的幸福的事情,于是他就用创造一个艺术品的虔诚而兴奋的心情,来收拾这个宽敞的会议厅,任何最琐碎、最平凡的事情这时候都显得极其有意义แ。收拾完了,他就重新穿起厚蓝布๧夹袄,挂起驳壳枪,然后又扎起红领带,把大厅里所有的电灯都扭亮了,才到厨房去烧开水去。等到เ他把开水烧好送来,太阳已经照到会议桌上,会议是早就开始了。他看见张太雷、杨殷、周文雍、陈郁、恽代英这些人围着长桌,坐在圈手藤椅上;叶挺、叶剑英、陶铸这几个ฐ人站在地图旁边。他悄悄地把盛满开水的大马口铁ກ水壶放下,就从大厅里退了出来。恰好碰上警卫班长带着几个ฐ值勤的警卫员布置岗哨,他就和他们四处跑了一转。回来之后,看见会议还没有散,他就着手把会议厅旁边的那些办公室,一个一个地收拾起来,不让自己空闲着,他把那ว些歪歪倒倒的柜子、架子、桌子、椅子都扶了起来,把满地的公文、印鉴、文具、纸张都拾起来,整理成一堆堆、一叠叠,然后又扫掉那ว些破烂的玻璃、瓷器,揩净到处泼洒的浆糊、墨水。快把四间办公室都收拾完了,忽然听见有人高声喊道:

“通讯员!通讯员!”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想起是喊自己,连忙答应着,扔下抹布,跑到会议厅门口。原来是恽代英秘书长要他到学宫街广州工人代表大会去送一封信。这以后的三个钟头,他就骑在自行车上,满城地跑,东边到了东山,南边到เ了长堤,西边到เ了黄沙,北边到了观音山。他什么เ也不看,什么也不想,只是精力饱满地跑着,不停地跑着。原来想着当武装起义แ成功以后要办的许多事儿,现在都记不得了,好像都没有什么重要性了。看见他这种两眼发愣,横冲直撞的样子,每一个人都要发笑。——这种笑里面,包含着惊讶、赞叹、疼爱、戏弄种种复杂的意思。有一次,海员出身的中队长简发和交通队长何添,张太雷同志的汽车司机陈能ม,正站在工农民主政府的大门口抽烟。简发跟何添运了许多步枪回来,刚刚卸完车;陈能ม驾驶的那部敞篷汽车出了点小毛病,也刚ธ刚修理好。周炳骑着自行车从里面冲出来,几乎ๆ连人带车,撞在他们三个人身上。自行车摔倒了,周炳飞身跳在一旁,却被陈能一把逮住,拿手上的黑渍往他脸຀上涂抹。周炳央求道:“大哥,对不起。让我走吧,我这就要赶到‘普兴印刷厂’去呢!”陈能还是不放手,说:“普兴印刷็厂有多远?来得及!”何添也凑趣儿说:“要放你容易,只要你演一出戏给咱们看!”周炳答应了演戏,陈能才把他放走了。他走了之ใ后,陈能赞叹地说:“唉,说实在的,你在一万个人之中,也找不到一个这样雄壮,又这样漂亮的男人!”简发向他提议道:“我跟你两ä个ฐ人来编一出戏好不好,陈能?我们就编何添从前怎样在医院里把周文雍抢救出来的故事,你看怎么样?”何添说:“那有什么เ好编的?倒不如编你自己去‘大安’酒米铺子运手榴弹的故事,更惊险得多了!”陈能说:“编哪个故事都好,也๣得枪声停了才成!”正说着,观音山那边传来了紧密的枪声,像烧爆仗一样。长堤那边又传来了国民

黄五婶笑着问道:“你不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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