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就是他们吧。”殷淮只注视着清歌与春生的大眼瞪小眼，唇角噙着温和的笑。
“……的确不能再撞了。”她哽咽着，用力揉着头，痛痛痛，痛死她了！！
“你不是总说憋在心里不能ม说出口的都是‘秘密’吗？既然是秘密，我又何必找你倾诉？”谷长空瞪她一眼，突然咬牙道：“清歌，别让我看见你从这栏杆上摔下去。”
还是……他是读懂了她刚ธ才的眼神，所以，才故意提出要跟那老庄主单独聊天，以便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回房睡觉的？
她回过头，瞄了眼身后那ว两个与她相同的满身风尘，却不同精神面貌的男子，哀怨地叹了口气。
眼角却贼溜溜地一直往旁瞟，唔……他这样的笑容未免太过真心，也太过熟悉，熟悉到令她差点以为，以前的那位朋友，又回来了……
“……”她努力扯扯嘴角，与那ว白鸽大眼瞪鸽眼……以前的殷淮是这么说话的吗？温文尔雅、谦谦公子，嗯？她该不会，打一开始就被他那斯ั文的外表给骗了吧！
努力扬起唇角，她哼着小曲儿梳洗完毕，然后钻出了船舱。
那叹息的声音自他唇间逸出，顺着湖风吹过她耳膜，冷冷的，令她浑身止不住地一阵轻颤，她抬起头来仰望长天，瞳目深深，漆黑得好似要与腕间的墨玉同色了。
在一川烟波之中徐徐而行，船头的老汉一直低着头卖力撑船，偶尔才将奇怪的目光抛向舱内。
殷淮却只淡淡看了清歌一眼，只笑不答。
“为什么？”谷长空皱起了眉，神色突然变得极为认真。
只见谷长空默然地点了点头，目光只一刹้地移开便又重回到เ她的身上，优美的唇形忽而诡异地一扬，朝她露出了一个极为妖孽，不，是极为妖艳，妖艳到令她头皮发麻的微笑。
对面的乐声又若有似无地传来，她瞄了瞄殷淮坐在栏杆外侧那ว高度危险的坐姿ู，漫不经心地开口，“殷淮，你会吹箫吧？”
抬眸注视着他的笑容，胸ถ口处缓缓传来一阵痛感，她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放下小狼毫，“也好，今天我也真是画累็了。”
“这个……小女绝音素า来仰慕公子才华，据闻公子在书画上造诣非浅，还请公子……咳，不吝赐教。”慕容信一口气说完，有些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这么เ快啊？”清歌叹了口气，勉强打起精神朝莺儿灿烂一笑，“好吧，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无视于远处的熊熊烈火，他闲话家常般地走到เ她身边坐下，笑看她在阴影中极力忍耐的神情，柔声道：“这么เ晚了不睡，你在这里……等谁呢？”
“……不知道。”
“呵呵，我兄长和小妹学的那些本事啊，师父一项不少的全都秘密传了我——即使，我的资质跟他们相比，是那样的微不足道。甚至，师父还常在夜里二更的时候带我去坟地练武，他说，这样有助于凝神静气，提升内丹ล修为。若是练好了，这武林中，便再没有人是我对手……莺儿，你瞧，比起兄长和小妹，师父更疼的，好像是我呢。”
“是……啊。”头一次的，莺儿那向来明快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不过，也真是好玩儿，莺儿你知道吗？我那小妹啊，从小到เ大总爱粘着师父，师父无论去哪儿，她都一定跟着。可是，即便是这样，师父待她，也仍如对待其他孩子一般，半点没差。”
“……你，你师父……”那声音，比刚才更沉了。
“还有哦……我小妹原本是有名字的，但后来师父收养了我，说我这名字取得好，一时高兴，便将我小妹的名字改做了‘曼舞’，清歌曼舞，师父高兴的时候总喜欢这样子一块叫我们……可是莺儿，你知道师父为什么เ要改了小妹的名吗？”
“……”
清歌忽然仰天大笑，正要开口，手里的大掌却在此时动了动，她顿ู住，欣喜地对上床上那半睁的黑眸，收敛了几分嚣张，她灿烂笑着，“我师父做事，向来有个ฐ怪癖。看重的东西永远排前面，看不中的，扔了也没关系……莺儿，我常在想，正所谓‘无歌不起舞’。我师父喜欢音律，我也时常见他在空闲时弹奏一曲，可相处这些年，我却一次也没见他赏过舞……你道，我那ว叫曼舞的小妹，在师父心里，究竟有没有位置？”
几乎是立刻的，身后传来一声轰然巨เ响，不用回头也知门被人狠狠地砸……唔，是关上了。她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望着那ว双只睁开了一瞬便又立即合上的黑眸，嘻嘻笑着，“干什么要生气呢？你该笑才对啊……师父努力了这么多年，可也从未像你这样，能成功地让我这么เ生气，生气到เ，想杀人呢……”
好吵。
始终浑浊的思绪被交谈的声音纠缠，扰得他再难重回平静。
“已经半月了，慕容庄主ว说，公子若是再不醒，就要用最古老的法子来救他了。”
虚弱的眼珠在紧闭的眼皮下微微动了动，这声音……是春生？
“最古老的法子？是什么？”软软的声音扬起，带点兴奋的跃跃欲试。
“冲喜！慕容庄主要借着这机会，把他的女儿硬塞给公子了！你，你居然还笑？！”
“我当然要笑了，冲喜呐！我见都没见过……春生，这喜要怎么เ冲啊？殷淮这样子连天地都不能拜，要是进洞房……”
“你你你……你是个姑娘！”虚弱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碾过，无力着，“我说，公子要真娶了慕容小姐，那你……”
……
昏沉的意识让谈论声越飘越远，他迷糊睡着，只觉浑身轻飘飘，像是踩在云上，东摇西晃的让他分不清方向。胸口烦闷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张嘴想吐，却又使不出半点力气。
半梦半醒间，刻意压低的声音似又穿过重重阻碍，模糊不清地传入他耳内。
“……”
“说到เ这个，我被抓去雾山的时候，听过一件很奇怪的事呢。”
“哦？有多奇怪？”
“嗯，好像，是说长明教的某个妖女，要和江湖上某个赫赫有名的大侠偷偷私奔呢！”
“呵，呵呵，想不到长明教里居然还有这种说书的？！这混蛋是谁……咳，我的意思是，你打哪儿听来的？”
“还能在哪儿？我在长明教，每天能ม见的可就只有那个ฐ魔鬼教主ว。”
“嘶……我说春生啊，那你……相信吗？”
“废话，我当然不相信了！”
“咦？为ฦ什么？”
“我说，你也太笨了吧？那教主说话阴阳怪气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他是不是想利用我为他在江湖上散布谣言啊……等等，你那ว是什么眼神？我像是这么蠢的人吗？给我把那种恶心的目光收回去！哼，我又不是傻子。长明教这些年来一直遭武林正派追杀，早ຉ就元气大伤，若想自保，最好的法子就是编个谎言来挑起武林正派之间的矛盾，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你这么เ看着我干什么？”
“……春生，你确定你今年才十二？”
“什么เ十二？我今年十三岁了！怎么，你瞧轻我年纪？哼，可别把我跟你的笨混为一谈！那教主ว遇着了我，合该算他倒霉，他想要我说的，我偏偏不说。即便日后有人要来跟我对质，我也一律只答‘没听过’，要让那教主死不瞑目才好！”
“……”
这春生，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居然没看出这孩子原是……
嘴角想要扬笑，却半丝气力也无，他虚弱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间，只觉有谁趴在了他耳边，小小声说着：“公子喜欢的，我全都好好护着呢！所以，公子，求你了，快醒过来吧……”
第十六章此生唯一
闷热的天气，告知着夏天的来临。明晃晃的炎炎烈日总让人感觉有些头脑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