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居然会这样跟她……开玩笑？难道是天要下红雨了不成？
清歌激动得自马上一跃而下，望着“明月山庄”那贵气的匾额，感动得差点掉下泪来。
殷淮抬眼望着她，探究的目光慢慢变得复杂深邃又奇异，唇边缓缓扬起一抹笑。这一笑，惹得那ว眉啊眼啊的，全都沾了春，春风一拂面，她赶紧转过头去。
若有所思地摸了摸白鸽，她偏过头，望着殷淮笑眯眯道：“殷淮，我若现在又把它放了，你会怎样？”
“原来，就快到雾山了啊……难怪昨晚会做那ว样的梦。”她深吸一口气，清凉的空气立即钻进心肺，舒缓了心头的沉闷。
她笑，眸光不离湖面，“那位大婶的亲生儿子是个ฐ赌鬼，在外头欠了不少的债，为了给他还债，大婶只好将我卖了。”停了一会儿，她才又轻声道：“那以后，我便被卖来卖去……直至八岁那年遇见了师父，便跟着他去了雾山。与兄长的三年之约，再难遵守了。”她说出“师父”两ä个字时，谷长空微讶地看了她两眼，凤目中满是复杂之ใ色。
青山如画，绿水似镜，小船悠悠分水而行，沿途但见天际明蓝，湖光潋滟。
“所以，去雾山的事，才要庄主您保密啊。”殷淮轻轻关了窗，转过身来朝他微笑。
“是很重要。”
“……难得今天高兴！谷少侠，老夫今晚将在听雨阁设宴，届时还会邀请已๐在我山庄内聚集的各路英雄豪杰，请你与清歌姑娘务必出席，老夫好一一为ฦ二位引见……”
四周寂寂，旁边又坐着……嘴角慢慢扬了起来，她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过这样的安心了。
懒洋洋转回目光，却见那位谪仙不知什么เ时候已๐经站到了桌前，她微微一笑，低头正想继续挥毫，笔尖却突然一顿，随即烦恼地皱起了眉。
“庄主ว请说。”
“唉，莺儿，你这声音可真是好听得很呐……”好听到เ她都不忍心拒绝了，漫不经心地收回凭窗远眺的目光，落在丫环白净秀气的小脸上，“莺儿，你知道庄主ว今儿个又是为着什么要设宴吗？”
“是吗？”薄唇勾出如血笑纹，男ç子忍不住宠溺地笑出声来，“你这丫ฑ头，明明就不是这性子，偏又老爱装ณ得这么一本正经……”那笑声滑腻清柔如魅，很容易便能迷惑人的心神。
“昨天一回庄，看见那些鸽子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样的幻术，江湖上会的人可不多呐。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在船上的时候就已๐经猜到了呢。”
她干笑两ä声：“呵，呵呵，我哪有那么เ神？”
谷长空挑了挑眉，“是吗？我看你当时拼命地吞下那ว老船主ว端来的满桌鱼肉，还当你看出了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呢。”
“……”她可不可以选择沉默？
“嗯？”谷长空勾唇朝她一笑，那妖孽的魅色看得她险些摔下栏杆去。
努力深吸一口气，她投降道：“师兄，你要是又有问题想问，那就来吧。”
“你会这么เ听话？”
“……”她瞪。
睨她一眼，谷长空连眼皮也多没眨一下的，忽然暧昧地笑了起来，“我自然有问题要问，不过在那之前，我倒想让你猜猜：昨天殷淮与慕容信的‘单独谈谈’，都谈了些什么？”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嗯，我猜啊……慕容庄主ว说不定会让殷淮从此就在这明月山庄里住下了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收回目光，落往她满脸的微笑，“你既ຂ然知道慕容信有意要与殷淮结亲，为ฦ什么不阻止？”
“为什么啊……”她摸着下巴๒，露出一脸的深思，“师兄，当初我让你助我画出后山的地图，你难道就没怀疑过什么吗？”
他缓缓眯起眼，“……你，既不记得后山的路，也不怕别人往饭菜里下毒……那ว修罗草的毒，难道你也中了？”
她很无奈地点了点头。
谷长空望着她，凤目变得深邃，“他想玩什么เ？”
无辜地摊开双手，她哈哈笑道：“果然，和师兄聊天就是不用多费力气呐！”招来他冷眼一瞪，她吐了吐舌，继续嬉皮笑脸道：“还能玩什么เ？师父一直乐่此不疲的，不就是想知道我们几个的底限究竟在哪儿？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他对我们了解甚深。自然知道依我这性子，只要是真心喜欢了，哪怕要追去黄泉，也是绝对不会放手的——大不了，死后跟喜欢的人一块在地府做对鬼夫妻，倒也逍遥自在，照样快活……可是，若是失忆，那结果就不同了。我这性子虽然执着，却也偏懒，对于忘掉的东西，向来都是不在意的。不在意，也就不会想着要找回失去的东西，更不会想着要离开长明教了……以前啊，师父总爱跟我说，在长明教里，只有强者才能ม活下去，无谓的感情，只会成为ฦ强者的绊脚石呐……”
“难怪他执意要授你那路绝情的功夫，原来，是想看你几时走火入魔……”喃喃了几句，谷长空扬起漂亮的眉，嘴角微掀：“他打定主意要让你们两两ä相忘，怎么，你就这样妥协了？”
她偏着头，微笑道：“事已至此，妥不妥协又能如何呢？师兄，这段日子我常在想，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靠什么来维持的？”
谷长空深深注视着她，半晌，唇边的笑纹逐渐变得柔和：“难得……你竟能这样想。”
“哈哈，师兄，我总算是听你夸我一回了呢！”她笑嘻嘻的跳下栏杆，抬腿要走，却被他拉住。她抬眸，看他欲言又止的掀唇，笑道：“师兄，你还有问题要我猜？”
他缓缓放开手，很平和的道：“打一开始，殷淮就处处帮着咱们，你想，这些事，他会知道多少？”
她愣了愣，面上有着不真的烦恼：“这个啊……嗯，我还没想过……”装作没看见他恼怒的目光，她懒洋洋的转过了身，大踏步朝前走，喃喃自语着：“要不要找个时间问问他呢？……”
“……清歌。”目送着她的背影，谷长空轻轻的叫了她一声。
“嗯？”答归答，她却没停下。
片刻的宁静后，身后那极轻的叹息抹上了诡异的味道：
“你道……师父当初ม，究竟是想让谁做下任教主呢？”
眼前突然升起一阵白雾。
她在浓雾中等待一阵，双眼能视物后，才慢慢打量起四周来。
咦？……这里不是后山小屋吗？
不知不觉，还是又走回这里了啊……
她叹息着走至门边，正要开门，却忽听门板的另一边传来几声极轻的敲击声：
“清清，你在吗？”门外，是一阵悦耳至极的清暖音调。
“嗯。”
“……为什么关门？”那声音，柔的像在哄小孩了。
她心里忍不住一阵悸颤，眼眶明明酸的要命，却仍是笑着：“殷淮啊……我今晚，想就这样隔着门板跟你聊天呢。”
“那清清想聊什么呢？”门外那人相当配合。
“……你上过古桐台了吧？”
“嗯。”
“呵呵，那可是长明教最引以为傲的议事阁呐！建在雾山最高的地方，哪怕只看一眼，也能瞧出建造者的堂堂正气……你道，要是过几天你们真攻上了雾山，让那ว些江湖人士亲眼见着了古桐台，他们会做何感想？”
门外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听他柔声道：“自然是满心欢喜，庆幸长明教里依然存有浩é然正气了。”
她闻言，哈哈笑了起来，拿头轻撞着门板：“殷淮，认识你这么久，我倒不知你这么เ能说笑话呢……不过啊，我想的正好与你想反。我猜，那群江湖人要真见了古桐台，也只会觉得那里很恶心，恶心到เ连踏进古桐台一步，也会觉着是坏了他们的名声。”
“清清，我从不觉得古桐台恶心。”门外那声音，又柔的让她心颤了。
她笑了笑，撞门板的力道不觉加重：“你不觉得又如何？要想在中ณ原武林立足，就得跟魔教划清界限。即便天下人都知道这古桐台并非长明教所建，但因其身在雾山，也只会被江湖正派所不齿。谁要有心维护，就是与整个中原武林为敌……就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