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抽了抽,阵阵刺痛。
“城外的河边。”
桌边那人猛得抬起头,转身,快步朝我走了过来,声音清清脆脆的:“杨大夫,你终於醒了?”
笛声悠扬。
我心头跳了跳,立刻挥出一掌。
“你!”沈夕恨恨咬牙,拿手指点住我,开口骂道:“混蛋庸医,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然后便安静了下来,再不言语。
只为这件事,我从此不顾一切的喜欢上她,即使明知自己是痴心妄想,亦迟迟不肯回头。
犹豫许久ื,到底还是转回头,深深望一眼赵菁住的那间屋子,小心翼翼地摸出怀里的半块丝帕。
“酒宴还没散,沈公子怎麽就跑来这种地方了?”
“什麽?”
“赵菁,这小鬼的眉毛和眼睛,简直跟你一模一样。”顿ู了顿,笑,神情竟有几分宠溺,“若是个ฐ女孩儿,将来肯定倾国又倾城。”
说话间,手掌重重按了按我的肩膀,笑容妖冶。
“管他神也好魔也罢,既然挡了我的道,就不得不挥剑过去。”他浅浅笑著,声音微哑,“为了那个人,就算是要与这天斗ç一斗ç,我亦是不怕的。”
相隔许久,才渐渐缓过劲,低头望了望掌心里黑红的血渍,模模糊糊的想:油尽灯枯,的确是离死不远了。
快行到门口时,身後却又响起一声低呼:“姓杨的!”
我怔了一下,转头。“又怎麽了?”
“你不要随便走远,”沈夕从床上探出身来,一对上我的目光,就急忙垂了眼,闷闷的说,“两日之後,我会给你答复的。”
闻言,我含糊的应了应,抬脚๐跨出门去,绕过那ว长长的走道,然後身子一软,跌跌撞撞的扶住墙,低声咳嗽起来。隔了许久,方才慢吞吞的抹去唇边血渍,紧ู紧握拳。
我还一句话都没说,他又能够答些什麽?
况且,再等下去……恐怕便来不及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完全是在疼痛与等待中ณ度过的。寒毒发作得越来越厉害,衣袖上更是沾染了好些暗红血痕。
这一身的病,已然无药可救。
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只是,始终亏欠了那ว红衣男子许许多多。下辈子,不晓得有没有办法还他?
第三日早ຉ晨,我去敲沈夕房门的时候,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能够下地走路了,仅是脸色依旧有些怪异。
“沈公子。”
“来了啊,坐。”他甩甩手,一双黑眸转了又转,目光四处乱扫,就是不往我脸上看。
我依言在桌边坐下了,问:“杨某今日可以把话说完了吗?”
他面容一僵,胡乱点头。
“其实……”
“停!”
沈夕又大喊一声,猛然抓起桌上的茶壶,也不用杯子,就这麽一口气将茶水灌进了嘴里。而後咬了咬牙,表情严肃的望住我,额上慢慢渗出汗来,如临大敌。
我被他这一串古怪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好不容整理好思绪,还没来得及重新开口,他便又站了起来,快步走至窗边,一低头,整张脸都浸到了水盆里。
我惊得目瞪口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可以了,”沈夕同手同脚的走回来,抹一抹**的脸颊,冷冷开口。
“沈公子身体还未痊愈,这样会著凉的。”
“不用你管。”他转了头,面容僵硬,手指一下下的叩击著桌面,微微发抖,“有什麽话就快说吧。”
这人……莫非当真病得不轻?
我紧盯著身旁的男子看了一会儿,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终於抬起右臂来,缓缓握住了他的手。
沈夕似吃了一惊,张口,但没有发出声音,仅是直直望过来,眸中迷雾渐起。我心底阵阵恍惚,有那麽一瞬,甚至恨不得时间就此停留。然而,到底还是将他略๓嫌冰凉的手拉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抵在自己颈่上。
“对不起,”顿了顿,艰难吐字,“还有……杀了我吧。”
静默。
隔了许久,沈夕才急急抽回自己的手,眼中ณ雾气消散,换成另一种无比复杂的神色,一字一顿ู的问:“为什麽?”
“因为ฦ我确实该死。”我终於ไ将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感觉轻松不少,便拿起桌上的茶杯晃了晃,慢条斯理的答,“沈公子还记不记得,有段时间你曾经跟大小姐感情极好,几乎ๆ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後来她却逐渐疏远了你?”
他怔了一下,脱口就说:“当时你为了救赵菁,把她中的寒毒过到了自己身上,她觉得有愧於你,所以才……”
“我骗她的。”
“哎?”
“杨某身为魔教圣医,怎麽可能连区区寒毒也解不了?”低头
望住杯中的浅浅倒影,扯动嘴角,苦苦笑了一下,“我当时很快便治好了大小姐的病,又偷偷调配了一味药,吃下去就会有身中寒毒的症状,轻易骗过了所有人。而我费了这麽多心思,甚至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为的便是拆散你和赵菁。我得不到的,你也一样得不到。”
语毕,抬头一看,只见沈夕呆立在原地,面色苍白如纸,全不似平日那般盛气凌人。
我心底立刻绞痛起来,手指死死抓住桌子边缘,强迫自己接著往下说:“我从来不曾为大小姐牺牲过什麽,自始至终,都只是在自己折磨自己而已。”
“沈公子,我们根本没必要继续斗ç下去,”望了望那ว红衣男子,仍是笑,“赢的人……一直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