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坡走下去,便是一个三岔路口,一条通往长安城,一条通往洛阳,还有一条则延伸向苍翠的远山。
新诞生的鬼魂们,刚刚告别ี人间踏上新า的旅途,却发现前路已断。茫然地四处张望,不知道应该去向何方。
这下可好,回去之后一定会被投进井里受罚,投胎也赶不上了。想着想着,他又一阵恶心,抱着筐干呕。
如果过去的已无法挽回,那就大步向前走吧。
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那样哀伤而癫狂的眼神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平息下去。
一边跑还一边说:“主人坏坏,ไ是主人吃的!主人吃的!”
“但很可惜。”乔枫眠摊手,“你们已经在商四的结界里了,在事情解决之前,是不可能从这里出去的。多待一分钟,你身后这只小刺猬就多一分危险。”
这就让岑深更一头雾水了,不过几分钟的光景,桓乐吃谁的醋?这儿除了他们两个ฐ还有第三个人吗?
商四耸耸肩,一副“孩儿大了翅膀硬了”的表情,让南英看得直摇头。南英给他又续了杯酒,道:“别闹了,待会儿不还得去买菜回家吗,迟了就赶不上晚饭了。”
这日下午,桓乐又不知躲到เ哪儿搞学术去了。
“我给你买新的。”岑深无情拒绝。
每一个医生都告诉他,这是命,不是病。
岑深觉得他今日格外恼人,心中烦躁,于是越走越快。
春风卷和小黄图的杀伤力,还是太大了。
他把小绣球暂时放了一放,转而搜集了所有关于阵法的基础知识,从头来过。庆幸的是,吴崇安在这方面是绝对的专家。
岑深微微蹙眉,本想干脆利落地说一声“不见”,但转身的刹那,他又顿住,末了吐出一句:“你让他进来吧。”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为岑深做煎蛋、烤土司,再打一杯豆浆,不用很麻烦,适量得宜。
好了,点到正题了。
这时,岑深走过,桓乐่便又抛下阿贵跑了。
“上好酒来!”
说起来,昨天睡着之后,岑深好像不光帮他松了绑,还给他盖了条毛毯。
桓乐่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从太阳的位置来看,他应该出来至少一个时辰了。思及此,他把手里的肉饼一分为二,一半递给岑深。
先不说这对镌刻๑阵法的技艺有什么要求,单是这阵法图,岑深就没有办法将它补全。除非他能找到เ别人帮忙,或找到相关资料。
岑深:“……不要叫我岑大哥。”
“你先拿着小绣球绕城墙走一圈,它会指引你正确的方แ向。”阿贵难得认真起来。
桓乐狂喜之下,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然而就在此时,柳七忽然转过头来,轻轻一掌拍向他的额头。
“生魂离体,简直找死。”
下一秒,天旋地转。
桓乐甚至来不及抓住岑深,无边的黑暗就将他笼罩,把岑深从他的感知中夺走。他害怕极了,伸手去摸腰间的刀,却什么เ也没有摸到。
“阿岑!”
他大叫一声,蓦然惊醒,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西子胡同的小院里。匆忙探向身侧,发现岑深就在他旁้边好端端地躺着,呼吸均匀,一颗心才终于有了着落。
“你吓死我了,阿岑。”桓乐俯身抱住岑深,心里满是后怕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你也吓死我了,乐乐少侠。”阿贵的埋汰声紧接着响起。
桓乐连忙又坐起身来,回过头,这才发现屋子里还站着别人——南英、乔枫眠,哦,地上还有一个阿贵。
“你先下来,让我给他看一看吧。”南英适时上前化解了尴尬,而随着他的话,众人的目光自然也聚焦到了岑深身上。
乔枫眠微微蹙眉:“这究竟怎么回事?”
桓乐略作思忖,还是把遇到柳七的事和盘托出。毕竟在这现代,岑深的事还要仰仗他们帮忙,无论如何是避不过去的。
待他解释完,南英也刚好有了结果,回头对上桓乐担忧的目光,他安慰的笑了笑,道:“别担心,他现在的状况很好,被困住的意识也回来了,只是太累了所以还睡着而已๐。按照你刚才说的,柳七有可能是给他单独回溯了时间,让他的身体条件回到了产生病变之前。我摸了摸他的骨龄,他现在比你还小一点呢。”
“啊?”桓乐顿住。
“不如你再来看一看?”看着桓乐呆呆的表情,南英忍不住笑意,侧身让出道来。
桓乐立刻๑疾步走回床边,只一眼,便发现了端倪。他刚ธ才心里乱得很,只关注了岑深的伤,竟到此刻๑才发现,岑深整个人小了一圈。头发变长了,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半张脸。露在外面的那ว半张显得青涩又稚嫩,连那双常年干裂的嘴唇,都变得粉嘟嘟的。
而那藏在宽大衣服里的身子,也……
这是谁?
这是他的阿岑吗!
“有趣,真的非常有趣。”乔枫眠勾起嘴角,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看客本质。
“咳。”南英递给他一个眼神,让他收敛点。
乔枫眠便耸耸肩,一番无声的交流后,两人一前一后从卧室里走出去,把空间留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年轻人。
“往生塔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南英这才有时间问起。
“有商四在,还算顺利,只是七叶虽然找回来了,还有点小问题有待解决。”说着,乔枫眠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道:“不过我亲爱的大侄子最近可能没心思顾及到这点小问题了。”
比桓乐่还小?
桓乐才刚成年。
那不就是——未成年么?
乔枫眠觉得这很有趣,真的非常有趣了,不枉他这几天跟着商四劳心劳力。他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崇明,跟他翻一翻旧账,让他重新体会一下被“未成年”这三个字支配的恐惧。
房间里,桓乐่看着变小了的岑深,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