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
“原来是乐丞相府的世子,快快请坐!”
如芷萱所想,大少奶奶正端坐在正房里,严å整以待的等候她的到来,身旁的几案上,不仅摆放好了糕点水果,还有一幅没完成的刺绣。
鸳儿点点头:“大少爷让她去取小姐你最爱的桃花糕来着。”
芷萱见他看向乐่颂的眼神游移不定,似乎还含着一丝敌意,心头不由一凛,该不会这小叔子也对自家的亲嫂嫂也有意思吧!
“回母亲,加上莺儿,锦园一共五个大丫头呢!”
芷萱一怔,立刻领悟到了她要说的意思:“他是他,我们是我们,他那边不用你操心!”
她要的,就是她的这一脸难以置信。
她忙近前两步:“萱儿谨听祖母教诲。”
“在祖母跟前,哪有做孙女敢坐着摆小姐谱的……”她浅浅一笑,绕到老祖母身后,轻轻的为她揉起肩来。
“莺儿——”
她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自己”,为了掩饰心中的震惊,她不动声色的绞动着手中的绢帕,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宁芷瑄现在已经是宁太师府上的大少奶奶吕氏紫ใ萱了。
梅姨娘刚才见宁芷萱言谈得体,举ะ止恭敬,连宁夫人的态度都随之温和了不少,心头不由á松了口气,不想宁修良一句话,却把宁夫人直接给气走了,一颗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萱儿不孝,让母亲操心了,如今萱儿已是死过一回的人,深知有负父母养育之恩,请母亲责罚!”
高兴过后,她又想起先前的话题,忙拉了紫ใ瑄的手说:“萱儿啊,有些话,为娘的说了,你别不高兴……”见紫瑄点头,这才又压低了嗓音接着说:“修良是你大哥,打小和你最亲,私下里,可以说,对老爷夫人,也没见他有过这份儿细心劲儿,只是……只是人言可畏,如今他也是成了亲的人了,而你又是新寡在身,能不见面,最好还是避点儿嫌,省得叫旁人拿了话柄去,要是传到乐府,只怕是……”
想到这里,她不由暗喜,多亏了黑无常心急,只把孟婆汤往她嘴里一灌就推着俩人上路了,让她有机可趁,刚才的那一口污血,早将含在口中的汁水吐了个一干二净,只是可怜了真正的宁芷萱,她恐怕就没有自己这么เ聪明了。
只可惜,他的反抗,对于俩人关系的改善毫无益处,最近更是十日里有九日半都见不上一面,连相敬如宾都成了天方夜谭。
等她定了定神,顺着鸢儿指的方แ向看过去时,这才现,不知什么时候,俩人已๐经绕到了北园正方后的一片小紫竹林里。
林荫浓密处,有一座小巧别ี致的竹亭,亭中央垒了一个半人高的圆台,台上立了一块半尺来宽的石碑,走近一看,上面却用漂亮的小楷写着“依梅香榭”四个字。
芷萱反复诵读了两遍,忽而眉头一挑:“鸢儿,这里就是你说的……”
“对,这里就是梅姨娘的安身之处!”
伴随着这个声音出现的,并非旁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宁大少爷宁修良。
芷萱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被那ว个蠢蠢的丫头给卖了。
“修良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定了定神问。
宁修良忽而诡异的一笑:“萱儿以为ฦ,就凭鸢儿那个丫ฑ头,她能找到เ这里么?”
“是你让她带我来的?”芷萱说着,扭头寻找鸢儿的身影,这紫ใ竹林中ณ,除了宁修良,哪里还有别人。
宁修良敛了笑,只怔怔的看着她,并不言语。
“你这么做,是要我对你感恩戴德吗?”如果真是这样,她觉得这个ฐ男人实在是可笑了一些。
很显然,她这话再次伤害到了宁修良,他垂下眼帘,沉声说:“你搞错了,这里并不是我建造的。”
“你是说……”
他再次抬起头来时,眼中ณ已多了一份坚定:“对,就是他!”
芷萱忍不住笑了,建造这依梅香榭๓的人,竟然会是堂堂的当朝太师宁柏年。
“人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人都没了,又何苦在这里猫哭耗子……”
若有人说,一个ฐ娇妻美妾左拥右抱、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的古代男人,会真心去爱一个卑微的女人,她是绝对不信的!
“我不许你这样说他!”
“怎么เ,说到你们的痛处了?”
宁修良并没有被她激怒,而是一脸痛惜的看着她:“因为ฦ他是你的身生父亲!”
从鸢儿消失的那一刻开始,芷萱就有不好的预感,她在想方设法激怒他,想趁他失神的片刻逃离这片氛围尴尬的紫ใ竹林,但她却没有成功。
说完这句话,宁修良不再看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对香烛点上,又取了一些时令瓜果摆放好,甚至还取出一只火盆和一叠冥钱。
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芷萱忽然有些愧疚,自己刚才的言行,也许真的有点过火了,梅姨娘之于他,除了是父亲的小妾、宁芷瑄的身生母亲之外,并无再多的瓜葛,他完全不必这样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á自主的走过去,双手合什,对着依梅香榭拜了三拜,然后拿起几张冥钱点上,投到เ火盆里。
一时间,紫竹林里再无多余声响,只有冥钱燃烧起来的细微声音。
一叠冥钱,很快就燃成了灰烬,有丝丝小风穿过紫竹的间隙吹来,竟带起一串余灰,真像是梅姨娘来拿走了一样。
“萱儿——”
见她默默的看了一会儿,转身要走,宁修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要走!”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有一种无形的魔力,令芷萱的步伐迟滞起来。
“你都说了,人活着的时候要好好珍惜,若是等到人去了,再怎么追悔莫及都晚了……”宁修良的声音有些暗哑,好像在极力隐忍着满腔的悲伤。
芷萱慌乱起来,他又会错意了。
知道这一次他定然不会让她轻易离开,她索性转过身来。
“是,这是我说的,可我说的是……”
毫无预警的,他突然伸出手指压在她的唇上,指尖冰凉的触感,令她本来清晰无比的思路变得混沌起来。
“你要说的,我都懂!”他不容置疑的打断ษ她:“最晚七夕如何?等到เ了七夕那ว一日,我们就在此处汇合,一同离开扬州!”
七夕?啊,又是七夕,这些古人可真会挑日子,私奔也要整个这么浪漫的日子。
就在芷萱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宁修良的手指从她的唇上移开来,挪到了她烫的脸颊上。
“萱儿,是我害得你憔悴了……你……不要再怨恨我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