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见果然是廉颢,心下大惊,他一身太监内侍宫服,想必是费了一番心思才进来的,他们被困几月,插翅难逃,廉颢居然毫发无损地进京,若不是几月前他突然伏击暹罗悔婚,他都记不起自己还有一个三皇子,几年前他自请出京,此后几乎没有回京,他也没有关注过这个ฐ儿子,如今再见,已是一个俊挺的男ç人,心下有些不自在,“朕正要找你,你倒自己回来了!”
惜梅忙道:“姑娘放心,书桃找着了,什么事也没有,如今在给姑娘炖汤,姑娘这回病的不清,脚踝肿得怕人,可得老实躺着!”
碧芙却笃定说:“皇上如今已无分身术,再说两军僵持,暹罗也没讨到便宜,皇上没有理由怪罪他。”
那先生笑着作揖道:“闻听老先生您寿辰,特意前来拜贺,祝老先生您寿比松龄,如日之升!”
韩恬笑说:“他呀,一大清早就去前面了,齐哥儿叫我母亲抱去跟全哥儿玩了,他皮地很,我如今也看不住他!”
远在永州ะ的韩悦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碧芙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八成是舅舅舅母念你了!”
小妍儿凑过来瞅着碧芙脚踝上红肿的大馒头,朝韩恪道:“叔叔,你快给小姑姑瞧瞧,小姑姑脚坏了!”
老太太道:“我只是猜测。”
韩三爷也道:“碧丫ฑ头像她母亲,悦儿也有几分像她姑姑,两丫头倒真有些像!”
碧芙这才惊魂未定地转眼瞧他,这人一身白色缂丝锦服,面色慌张,睫毛轻颤,眼神焦急地盯着碧芙,碧芙心里松了一大截,喊了声:“三哥哥!”
妙春道:“娘这说的什么话,当初是姑娘为了救我才想的法子,如今二话不说嫁人了,如何不叫姑妈起疑,若是知道咱们戏弄她,别说咱们家,姑娘跟老太太也叫带累็了,这等过河拆桥的事,我如何做得出。”
碧芙又道:“你去告诉她们,这事明儿等老太太起了再回,她老人家今儿在宫里待了一日也乏了,好生服侍。”
碧芙知她在说娇蓉,也不答话,做好后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果真又做了一对给林二爷送去,喜得林二爷直夸她孝顺贴心,马氏听说了,狠说了娇蓉一顿,说她整日好吃懒โ做,读书不成,针线也懒得学,林娇蓉不知悔改,心里倒记恨碧芙几分。
惜梅忙点头去了,碧芙又对书桃道:“你们两个ฐ先下去,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一语未了,众人蜂拥而至,本就人多,一时都乱了,孙美妘也怕了,尖着嗓门喊道:“六表哥,救命啊!”
碧芙赶紧捂着他的嘴道:“仔细叫你娘听见难过,姐姐跟你说啊,每个ฐ人生下来都这样,庆哥儿生下来还不如妹妹好看呢,如今咱们庆哥儿可不是好看地紧。”
书桃心思单纯,见主子问话,也就把花的事抛脑后了,忙回道:“池边上的桃子刚结了手指大,后院的樱桃红了,我怕雀子鸟儿们偷吃,拿了网子罩起来。”
妙春道:“哟,你可长见识了,连仙宫也去过!”
碧芙忙问:“有没有受伤?”
惠芬笑着福身退出来。
却是七皇子从没见过这个ฐ弟弟,宫里的男孩子他最小,如今见着肉呼呼的八皇子也稀罕地紧,围着这孩子转悠,彼时奶嬷嬷正扶着八皇子坐在桌上给他围兜兜,七皇子立在他面前逗着乐่,谁知这孩子苦着小脸,奶嬷嬷正抱起准备走,小家伙突然尿了,弯曲的水流正好淋得七皇子一脸,奶嬷嬷懵了,小公主见了哈哈大笑起来,众人这才发觉,除了宫人,太后娘娘们都笑了,八皇子小孩子不知众人笑得什么,也呵呵地笑得口水直流。
碧芙只陪着祖母过日子,大人的事自然是不问的,过了两日回到宫里读书,七皇子几人明里暗里总要压着三皇子,这个哥哥他们谁也不承认,三皇子不计较,回去也不告诉敬妃娘娘,日子磕磕碰碰地过着,转眼到了七月中ณ旬碧芙的生辰,碧芙告假回家,家里喜气洋洋的,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位崔婶子有了身孕,老太太明面不说,心里还是高兴的,见着碧芙一把拉过来搂着笑道:“你就快有弟弟妹妹了!”
姑娘羞涩道:“不曾!”
少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粉扑扑的脸蛋儿,一双水灵的大眼,垫着脚尖,用白手绢一点一点地给自己้掸雪。
采柳笑道:“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韵贵人听了,捂着嘴巴๒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是蒙学,三四岁娃儿读的,也难怪,三皇子如今连话也说不周全呢!”
韩三爷道:“托老太太的福,我父亲见了碧丫头病也好了大半,碧丫头乖巧ู又在**โ前行孝,如今父亲也能ม出来走动,侍弄花草,等过些时日,他老人家还想去书院讲课呢!”
韩三爷道:“皇上那段时日经常找魏先生?”
另一位中年男子道:“三爷何必谦虚,闻言你家里还有三位公子,定是了不得的,如何不带了来叫咱们这些老家伙们瞧瞧!”
韩悦吸了吸鼻子道:“那ว哥哥再还我一对一样的白兔子,这还有林妹妹一只呢!”
韩惇很像他父亲,敦厚稳重,跟他弟弟比起来,一点不像亲兄弟,大嫂子也算贤惠,言语温柔,韩恬生得端庄秀美,可惜有些木讷,不如韩悦开朗。
两个丫头伺候了一段时日,渐知碧芙的习性,惜梅赶紧ู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道:“姑娘喝口茶润喉!”
林二爷啪一下拍着桌子喝道:“你自己不尊重,怪得了谁,这家里的事如今都是我指派的,你也别ี整天绷着个脸给老太太看,你识几个字,这账本你看得懂?就你这排场不下三五年,金屋子都给败光了,好好做你的太太,份例银钱短不了你的,不该肖想的不要想,你要觉得清闲没事,好好教教蓉姐儿,如今都快四岁了,一不高兴就撒泼,这都跟你学的,你瞧瞧碧丫头,书都读了好几本,谁瞧着都疼!”
皇上躬身作揖道:“先生所言,朕茅塞顿开,先生不愧博学多才,如孔明在世,多亏先生出谋划策,解朕眉之急!”
大公主却道:“娘娘就是叫她去,她也未必安心,不若叫她伺候几日再去也不迟!”
太后遣了个叫采柳的小丫ฑ头拿书跟着过来,碧芙一坐下,就帮把书本一一放好退下。
老太太笑说:“丁嬷嬷你别ี夸她,她个小人儿能知道什么,去了宫里少不得嬷嬷提点,别错了规矩叫人笑话!”
林二爷刚升了兵部员外郎,不像从前清闲,母亲的教导还未跟妻子提及,今儿回来他问了几句,听管家说道,最近夫人忙着走亲访友,有些恼怒,怪不得母亲提起,晚上回房又见妻子穿金戴银绫罗绸缎,正春风得意,少不得唬着脸道:“往后我公事多,家里的事你就多操点心,别成日里学那些太太今儿茶会明儿庙会,兄长百日还未过,你倒是耍起太太的威风来了,传出去叫人笑话!”
只周昭仪心中不忍道:“这贵妃娘娘,咱们虽没见过几回,瞧着是个和善的人,人品相貌也出众,年纪轻轻,怎么就得了这怪病!”
太后道:“新年喜气,你们也不要拘束,这头一杯酒哀家替皇上敬诸位,诸位的老爷少爷孙子都辛苦了!”说完一饮而尽。
当夜,贵妃在临安殿侍奉太妃时,太妃拉着她的手说:“阿碧啊,这些天苦了你了,回去歇着吧,你看你都瘦了。”
穿过大理石壁画,前面豁然开朗,一望无际,满湖荷花,湖边尽是垂柳,穿插几颗桃树杏树海棠山茶,添了几许妩媚,更觉舒卷飘逸,窈窕多姿,万般的诗情画意尽现其中,远看一座莲花桥直通湖心水榭,几片绿洲搁在湖中,隐隐约约几处假山树木,湖边一块假山石题字“碧月湖”,湖面横跨一坐莲桥,一面靠山,十分阴凉,暑气霎时去了一半。
几个人嬉笑着把一桶水泼了,许澜若无奈,又差ๆ人打了一桶去烧水烹茶。
廉颙得了令牌,别提多高兴了,立刻宣大内侍卫总管,胡总管见八皇子蹲坐在椅子上,有些摸不着头脑,特意弓着背拱手道:“奴才见过八皇子,不知八皇子有何吩咐?”
廉颙道:“胡总管,本皇子奉父皇之命掌管大内侍卫!”
胡总管闻言脸色一变,廉颙忙道:“您老人家别急,本皇子不抢你的风头,只有些事嘱咐你记得,如今是非常时期,宫里不大太平,本皇子听说有些太监宫女把宫里的东西往外倒腾,可有此事?”
胡总管一听,大冬天的,汗都出来了,要知道他也倒腾了不少,那些太监宫女的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都认为大昌要完了,宫里没人问,都忙着自个儿的小金库准备逃命去,没想到เ给这屁大孩子逮着了,忙哆哆嗦嗦道:“八……八皇子英明!”
八皇子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道:“我父皇病着,也没空管你们,本皇子大度,之前的事也不追究了,不过从现在开始不准任何人出入宫门,各宫娘娘们都好好伺候着,尤其钟็粹宫!”
胡总管面露难色,谁不知道如今是淮阳王掌管朝局,这会子谁会不长眼白白得罪钟็粹宫那尊佛啊!
廉颙把腰间短剑一拔,刀片溜光铮亮,胡总管吓得心一颤,“胡总管,您也知道这是我父皇的意思,本皇子头一回办差ๆ,我可是跟父皇立下了军令状的,本皇子若是办砸了,大不了被父皇责罚几句,至于你嘛……”廉颙有意无意地吹了吹刀口。
胡总管浑身一抖,谁不知道皇上**โ爱八皇子,得罪这个魔星,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忙道:“奴才领ๆ命,领命!”
千里之外的林碧芙**辗转反侧,干脆坐起来,守夜的惜梅忙点了灯过来,见碧芙一脸的汗,心里一紧,“姑娘,这是怎么了?”
碧芙摇摇头,“只是做了梦,不碍事,不要惊动她们!”
惜梅忙取了帕子给她拭汗,碧芙颤抖着握着惜梅的手问:“惜梅姐姐,三哥他……”
惜梅猜她八成是梦见三皇子了,宽慰说:“姑娘莫不是忘了,白天刚ธ问了冯跃,三爷已经顺ิ利到了京城,估摸着正在筹谋,且也不方便回信,你安心等着,我想,不日就会有喜讯传来!”
碧芙点点头,“惜梅姐姐,你扶我起来!”
惜梅知道她这**肯定是睡不着了,只得伺候着穿了衣服,碧芙立在窗口遥望星空,心里莫念,菩萨保佑!
这日半夜,御林军趁鞑靼人松懈之时发起突围之ใ战,鞑靼人措手不及,大惊失色,节节败退,谁知身后涌来无数大昌官兵,两面夹击,寂静的夜晚,哀嚎阵阵,到เ清晨时分,死伤无数,鞑靼人只得投降,两名御林军押着一五花大绑的大胡子过来报:“将军,这是鞑靼的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