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说。
王也看见了泪水，但没有再随他起哭。她觉得他的泪水开始缺乏打动她的力量，因为他做的事。
“不，你听我说说。你坐下。”尹初ม石扶着王的肩头，两个人重新坐到长椅上。“我知道，可能所有的女人都会这么想，丈夫爱别的女人，就不会再爱妻子了。我想，这纯粹是天底下最大的误解。我承认，也许有的男人是这样。但这种情况不适合我们，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也许你根本听不进去我说什么。但请你相信我，我没骗你，也没骗自己。我知道这样更难，但也只能这样。不然我可以跟你说我不爱她，跟她再说不爱你。”
哭过之后，他们平静许多，终于又能交谈了。小乔๒问尹初石是不是经常流眼泪。
“我在家。”听吴曼这么说，王松了口气。“你晚上有事么？”
小乔久久地盯着镜子中ณ的尹初石。尹初石这时突然明白了小乔๒“活动油画ฑ”的含义了。他们两ä个人从镜子里看起来，很像幅题目叫遭遇的油画，僵持着。尹初石怯怯地将目光调整到与小乔对视的高度，小乔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尹初石好像受到了这目光的提醒，脑海中ณ浮现出两个字：“预感。”
“他就会这么以为，他根本就狗屁不懂。”
比如正在吸烟的尹初石常常想问问别的男人，是不是他们有时也无比痛恨床。有次他试着就这个话题跟楼ä上的贾山聊聊，但贾山立刻๑很猥亵地笑了下。尹初石记得贾山说了句，“别处不见得比床上更舒服。”可这并不是尹初石关心的问题，他只是觉得在眼下他躺着的这张床上，切对于他来说都越来越不容易。前天他在办公室看见篇文章的题目叫壮阳需要科学指导，他奇怪自己居然没笑。
“我不会给你机会的。”王说。
“给我机会？你在说什么？”
“你想伤害。”王本来想说，“我不会让你伤害我，伤害你自己。”但她没说出来。
“我想伤害？”尹初石瞪大眼睛，“我怎么觉得我被人家的爱情给伤害了呢？！”
“你别再说了。”王口气有威胁的成分。
“为ฦ什么？”
“我说你别再说了。”她提高了声音。
“你是谁啊？”尹初石的话提醒了王。
“对，我是谁啊？我不过是你扔下的堆破烂儿。”王的声音很小。
“这堆破烂儿又换了地方，去实现破烂儿的自我价值。结果呐，破烂儿变成了宝贝儿。”
“尹初ม石！”王大吼起来，她盯盯看着尹初石，目光好像要穿透他，再把他钉ล到墙上。“我恨你。”王说完，痛哭。
尹初石不常见妻子这样伤心地痛哭，即使她最喜欢的姥ณ姥去世，即使是他父亲去世。他知道王是个克制力很强的女人，而她现在的哭法说明，她支撑不住了。尹初ม石无力地坐到地上，泪水无声地流下来，流进了他的嘴里，他便用手抹下。他觉得自己身体的什么地方被划开个口子，所有激烈的情感都从裂ฐ口中溜走了。看着伤心哭泣的女人，他丧失了继续伤害的愿望，也包括伤害自己。切都是我开始的，他想，是我让这个女人觉得自己是破烂儿，还能再说什么呐？！他觉得自己该过去安慰下，但他不敢，也没有力量重新站起来。
在王停止哭泣后，时间定过去了许多。尹初石感到头发胀，胸口也很闷，他费劲地站起来，走到เ窗前，拉开纱帘，他想开窗透透气。他看见了那个老外在他们楼ä前小街对面的人行道上，不安地徘徊，像只笼中困兽，不时地抬头向整幢楼房张望。他还搞不清楚是哪个窗口。爱情时时刻刻发生着，不仅仅在我的身上。尹初石想到这儿，心中也有了份对别ี人感情的尊重。
“他在下面。”他平静地对王说。
王瞪大眼睛看着尹初石，没有任何反应。她似乎没听清楚对方的话。但她突然跳到เ窗口，站在尹初ม石身旁，她也看见了康迅。尹初石离开窗口，躺到床上，直到王开门出去，他才又回到窗前。
他没看到王，但康迅朝对面奔跑过来。他知道王已经到เ了街上。他回到写字台前，匆匆写了几个字，“手续的事，我再与你联系。”他看眼字条，又在末尾加上“祝好”两个字。他想离开时可以走另条路，不必再次遇见他们。
康迅下子抓住王的胳ฑ膊，连连用英语问王怎么样，是不是有事。小街上偶尔过往的行人，让王有足够的理智，尽管此时她的内心波澜起伏。
“别抓着我，我没事。我们应该小心些。”王边说边挣开康迅的手。
“对不起。”康迅多少恢复些常态。“我急坏了。”
“你怎么知道这儿？”
“我跟着你们回来的，你的脚怎么了？”康迅发现王脚上的绷带，又紧张起来。
“没什么，我打碎了瓶子，自己又不小心踩上了。”
康迅怀疑地看着王，王肯定地点点头。
“你在这儿呆了这么久ื。”王说。
“我直想上去。可我怕你生气。不过，我们不能ม这样下去了。我太担心了，而且我又不知道该怎样保护你。”
“你不用担心，他不是坏人。”
“可能谁都不是坏人，可我还是担心。”
“怎样你才能不担心？”
“跟我走吧。”康迅说着又要去抓王，中途又停住了。
“如果你在我的保护下，我就不担心了。”
“别这样想，我没有任何危险，你根本不用担心我。”
“还在么เ？”
“是的。”
“我今晚用睡袋睡在对面，我”
“不，你安静点。这是中国，你不能。”
“我在什么地方都能睡觉。”
“在中国你不能ม。”
“要是你有什么事情，而我不在，我会恨死我自己。”
“我不会有任何事。他没那么爱我。”王说，“现在你回去吧。好好洗个热澡，睡觉。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好吧。”康迅低头看着王的脚。“我想告诉你，我什么都不怕，我也有能力保护你。你别害怕。无论发生什么เ事，都不必害怕。别忘了，我爱你。我非常爱你。”康迅告别王走开了。
王回到家里，先是发现最外面的房门没锁，只是虚掩着，然后看见地上的碎玻璃都扫净了。钢๐笔水擦掉了，但还留下很浅的痕迹，尹初石已经走了。王拿着尹初石留下的便条，又次痛哭起来，心里感到刀绞般地疼痛，不仅仅为康迅。
二十
尹初ม石找到贾山，他请贾山现在别多问原因，帮他个忙：替他悄悄地开张离婚介绍信。报社管介绍信的那个人是贾山的铁ກ哥们。贾山意味深长地拍拍尹初石的肩膀，句话都没说，半个ฐ小时后交给尹初石个信封。“再考虑考虑吧。”他说着目光异样地看眼尹初ม石，那目光好像在说“你这个傻瓜。”
贾山根本没去找哥们，而是把哥们从前为他和吴曼离婚准备的空白介绍信填了尹初石的名字。贾山倒是很想给王打个电话，他想，这两ä个人不管为什么离婚，王都不会是主要责任者。面对男人和女人，贾山愿意相信女人是善良的和有道理的。但面对自己和别ี的女人时，他相信自己。他拨通了王家里的电å话，没有人接。贾山于是又给吴曼打了电å话。电话里他轻描淡写地将尹初ม石和王准备离婚的事说了，并叮嘱吴曼不许声张。
“我当然不会声张，”吴曼说，“因为我根本不相信。”
贾山放下电å话，对着电话无可奈何地笑笑。他知道吴曼会立刻给王打电话核实，并且果敢地表态，站在王边，不管是谁的过错。吴曼曾多次向贾山表扬王，贾山从不鼓励她这么เ做，但也不打断她。他喜欢自己的妻子夸奖另个他喜欢的女人。自从吴曼神秘地回来后，贾山总在琢磨的个问题这刻๑里有了答案。他为什么有时不喜欢吴曼，但又难以离开？他想，就是因为她很单纯。单纯的女人偶尔可笑，但也可爱。
尹初石将离婚介绍信交给小乔，小乔看后流泪了，她小心地将介绍信装回信封，好像怕弄破意外的希望。尹初石把小乔搂进怀里，“哭什么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