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好,却让他心慌。
那天从徐天赐公司的年会回来,他就借出差的名义匆匆逃出了国。从斯图加特到科隆,他已经在德国呆了十天。没有给苏一诺打过电话,也没有看过国内的一点消เ息。
正打算调侃身边人几句,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女人听到他的声音后浑身一僵,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继续对医生说:“那我现在先去做检查……”
“……一诺,虽然我跟顾言二十几年哥们感情很铁ກ,可你要再这么抓着我的手不放,我实在不能确定他会做什么……”
最后,警察联系了她钱包里写的紧急联络人严齐,后者从加州赶来,并且找来了她经纪公司的老板兼经纪人徐天赐。
“醒了?”他端起那盘面,“吃点东西。”
“是啊,她当然没吃亏。”
顾ุ言唇角的笑意越促狭,垂下头冲她耳语:“他估计一上楼就会做个9ot分析重新评估一下你的形象定位。”
徐天赐的经纪公司在43层,从窗口望下去,大半个城市都在她脚下。他们合作将近七年,是徐天赐一手把默默无闻的她捧成了亚洲闻名的大提琴家。
出来混,脸面最重要。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挣扎间,她的指甲已在他手臂上划ฐ了好几道红痕。可顾言不闪不避,只慢条斯理地掀起她的睡裙,用牙齿咬开内衣扣。
她总不能装作没看见,只得走过去。“顾大少又开始抽烟了?不怕再抽出个ฐ肺痨?”
“您放心,这些我们诊所都能做。”顾言听到听筒另一端传来笔记本打开的声音,接着是键盘的敲击声,“我们定在……三天后,您看如何?”
顾ุ言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保持理智。他今天必须进去,就算破门而入也在所不惜。
他扭头朝四下望了望,很好,最近的一户邻居在五十米开外。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先翻墙进后院,然后再从那ว里爬上二楼的阳台。苏一诺这种毫无警戒心的女人肯定不会锁窗,要进去不会太难的。
他脱掉大衣,搓了搓手,又压压腿做了几个扩胸。常年的锻炼让顾言的身体素质和协调性都很好。他在心里估计了一下距离,然后几步冲到矮围墙前,一个ฐ侧翻,稳稳落地,顺ิ利得出人意料。
可还没等他得意多久ื,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就窜到了他身后。
那是一条黑色的比利ำ时牧羊犬,也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狗,几乎ๆ快到他的腰了。它昂着脑袋,鼻子里出呼哧呼哧的威胁声,保守估计有五十公斤。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顾言感到背上的冷汗哗哗地往下流。很少有人知道他怕狗。
他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结果那狗更来劲了,刨了刨地,直接龇牙咧嘴地向他扑了过来。顾言暗道不好,惊险闪过后蹬蹬蹬就往房子冲,跑到落水管前面,猛地一扑,居然够到了阳台地面的边沿。
他心中一喜,正打算一鼓作气把自己拉上去,脚๐踝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狗直接一口咬了上来。
顾言咬牙嘶了一声,疼得直翻白眼。可不能ม松手,千万不能松手,这时候要是掉下去,肯定会被直接撕掉。
他拼命甩着腿,可那狗在他脚下荡来荡去,死也不松口。顾言泪流满面,只觉得自己的一只脚今天要报废在这里。他顾言好歹也是律师出身,珠宝界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居然沦落到翻墙被狗咬的境地……
妈的!
他猛力一挣,狗终于被甩了下去。他用最后一丝力气翻到了阳台上,躺在地上直喘气。
今天绝对是他人生中最sB的日子的前三名。
他眼冒金星,缓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掀开裤脚。伤口很深,鲜ຒ血淋漓,狰狞可怖。他抽出手帕简单包扎了一下,想着等会儿马上就去医院打狂犬病疫苗。可眼下已经没有退路了。那条牧羊犬还在楼下张着血盆大口对他狗视眈眈。
还好,不出所料,苏一诺没把阳台上的窗锁死。他一把将窗户推上去,钻进屋子里。
踏上地毯的那一瞬间,一个ฐ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亲,欢迎私闯民宅。如果你今天被逮住,就准备跟你的律师执照ั说再见吧!
他已经想好《国家律师报》上一条八卦新闻的标题了:“拉斯维加斯一位著名律师因入室盗窃被判五年监禁”。而且这事指不定还会传回国内,他可以想象徐天赐笑得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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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深夜,屋子里一片漆黑。楼下那条狗还在狂吠,不把整个街区的人招来誓不罢休。顾言觉得自己像一个夜闯少女香闺的采花大盗。可血流不止的腿提醒他自己最多算只偷腥失败的猫。
从阳台出来是一条走廊,通向几间房间。他依次开门看了看,最后在卧室停下了脚步。
室内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安静。浴室内有水流声哗哗地响,落地灯出柔和的光,床上大衣、衬衣、睡袍交叠在一起,纠缠地拧成一团。书桌上大喇喇地放着几份法律保密文件,最上面就是一份和纽约交响乐团的合约。
胆子那么大,真不愧是他老婆。
顾言随手翻了几页,目光又落到เ一旁的档案袋上。里面是苏一诺近几年的病历资料é,从六年多前她到美国开始,按时间顺序排列ต。
她一直失眠,有轻度厌食症,这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她有低血压,也不知道她一直在看心理医生。沈萱自杀事件的影响比他想象中更大。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年前的一份检查报告上。
那ว是一份妊娠诊断书。时间是他们回国前两个月。
他的呼吸猛然一窒,双手在颤抖,但仍然继续往下翻。
一张人工流产手术单。
他一直知道她讨厌他,讨厌到不愿意跟他生孩子。他一直告诉自己,做丁克不是挺好,反正按照计划ฐ他们总有一天要离婚。可他从来没想过,他们竟然早就有过一个ฐ宝宝。
那么เ小,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就这么เ没有了。
他还记得那段灰色时期。那时他们结婚才一年,他的父亲突然去世,他匆匆带着她回国参加葬礼,之后就是继承顾氏,然后是他们的争吵,冷战,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