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黄帝曰：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
夏三月，此谓蕃秀2。天地气交，万物华实，夜卧早起，无厌于日，使志勿怒，使华英成秀，使气得泄，若所爱在外，此夏气之ใ应，养长之道也；逆之则伤心，秋为ฦ痎疟，奉收者少，冬至重病。
乃问于天师1曰：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
黄帝曰：阴阳者，天地之道1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2，生杀之ใ本始3，神明之府4๒也，治病必求于本。故积阳为天，积阴为ฦ地。阴静阳躁，阳生阴长，阳杀阴藏。阳化气，阴成形。寒极生热，热极生寒。寒气生浊，热气生清。清气在下，则ท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胀。此阴阳反作，病之ใ逆从也。
故清阳为天，浊阴为ฦ地；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ฦ雨，雨出地气，云出天气。故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脏；清阳实四支5，浊阴归六腑。
水为阴，火为阳。阳为气，阴为味。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精食气，形食味，化生精，气生形。味伤形，气伤精，精化为气，气伤于味。
阴味出下窍，阳气出上窍。味厚者为阴，薄为阴之阳。气厚者为阳，薄为阳之阴。味厚则ท泄，薄则通。气薄则发泄，厚则发热。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壮火食气，气食少火。壮火散气，少火生气。气味，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
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阳胜则热，阴胜则寒，重寒则ท热，重热则寒。寒伤形，热伤气。气伤痛，形伤肿。故先痛而后肿者，气伤形也。先肿而后痛者，形伤气也。风胜则ท动6，热胜则ท肿，燥胜则干，寒胜则浮7๕，湿胜则濡泻8。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故喜怒伤气，寒暑伤形，暴怒伤阴，暴喜伤阳。厥气9上行，满脉去形。喜怒不节，寒暑过度，生乃不固。故重阴必阳，重阳必阴。故曰：冬伤于寒，春必温病。春伤于风，夏生飧泄。夏伤于暑，秋必痎疟。秋伤于湿，冬生咳嗽。
帝曰：余闻上古圣人，论理人形，列别ี脏腑，端络经脉ำ，会通六合10，各从其经，气穴所发，各有处名，谿谷属骨，皆有所起，分部ຖ逆从，各有条理，四时阴阳，尽有经纪，外内之ใ应，皆有表里，其信然乎？
岐伯对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肝主目。其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神在天为ฦ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脏为ฦ肝，在色为苍，在音为角，在声为呼，在变动为握，在窍为目，在味为酸，在志为ฦ怒。怒伤肝，悲胜怒，风伤筋，燥胜风，酸伤筋，辛胜酸。
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心主舌。其在天为热，在地为ฦ火，在体为脉ำ，在脏为心，在色为ฦ赤，在音为徵，在声为笑，在变动为忧，在窍为ฦ舌，在味为苦，在志为ฦ喜。喜伤心，恐胜喜，热伤气，寒胜热，苦伤气，咸胜苦。
中央生湿，湿生土，土生甘，甘生脾ຆ，脾生肉，肉生肺，脾主口。其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体为肉，在脏为脾ຆ，在色为黄，在音为宫，在声为歌，在变动为哕，在窍为口，在味为ฦ甘，在志为思。思伤脾，怒胜思，湿伤肉，风胜湿，甘伤肉，酸胜甘。
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肾，肺主鼻。其在天为燥，在地为ฦ金，在体为ฦ皮毛，在脏为肺，在色为白，在音为商，在声为ฦ哭，在变动为咳，在窍为鼻，在味为辛，在志为忧。忧伤肺，喜胜优，热伤皮毛，寒胜热，辛伤皮毛，苦胜辛。
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咸生肾，肾生骨髓，髓生肝，肾主耳。其在天为寒，在地为ฦ水，在体为骨，在脏ู为肾，在色为黑，在音为羽，在声为呻，在变动为慄，在窍为ฦ耳，在味为咸，在志为恐。恐伤肾，思胜恐，寒伤血，燥胜寒，咸伤血，甘胜咸。
故曰：天地者，万物之ใ上下也；阴阳者，血气之男ç女也；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阴阳者，万物之ใ能始也。故曰：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ใ使也。
帝曰：法阴阳奈何？
岐伯曰：阳胜则身热。腠理闭，喘粗为ฦ之ใ俯仰，汗不出而热，齿干以烦冤，腹满死，能冬不能夏。阴胜则身寒，汗出，身常清，数慄而寒，寒则厥，厥则腹满死，能夏不能冬。此阴阳更胜之ใ变，病之形能也。
帝曰：调此二者奈何？
岐伯曰：能ม知七损八益，则二者可调。不知用此，则ท早衰之节也。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年五十，体重，耳目不聪明矣。年六十，阴痿，气大衰，九窍不利ำ，下虚上实，涕๓泣俱出矣。故曰：知之则强，不知则老，故同出而名异耳。智者察同，愚者察异，愚者不足，智者有余，有余则ท耳目聪明，身体轻强，老者复壮，壮者益治，是以圣人为无为之事，乐恬惔之ใ能，从欲快志于虚无之守，故寿命无穷，与天地终，此圣人之治身也。
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แ阴也，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地不满东南，故东南方แ阳也，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强也。
帝曰：何以然？岐伯曰：东方阳也，阳者其精并于上，并于上则上盛而下虚，故使耳目聪明而手足不便也。西方阴也，阴者其精并于下，并于下则下盛而上虚，故其耳目不聪明而手足便也。故俱感于邪，其在上则右甚，在下则左甚，此天地阴阳所不能ม全也，故邪居之ใ。
故天有精，地有形，天有八纪，地有五里，故能为万物之父母。清阳上天，浊阴归地，是故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纲纪，故能以生长收藏，终而复始。惟贤人上配天以养头，下象地以养足，中傍人事以养五脏ู。天气通于肺，地气通于嗌，风气通于肝，雷气通于心，谷气通于脾，雨气通于肾。六经为川，肠胃为海ร，九窍为水注之气，以天地为之阴阳，阳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阳之气，以天地之疾风名之。暴气象雷，逆气象阳，故治不法天之ใ纪，不用地之理，则灾害至矣。
故邪风之至，疾如风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治五脏ู者，半死半生也。故天之邪ิ气，感则害人五脏ู，水谷之ใ寒热，感则害于六腑，地之湿气，感则害皮肉筋脉。
故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里，以观过与不及之理，见微得过，用之不殆。
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审清浊，而知部分，视喘息，听音声，而知所苦，观权衡规矩，而知病所主，按尺寸，观浮沉滑涩，而知病所生。以治无过，以诊则ท不失矣。
故曰：病之始起也，可刺๐而已，其盛，可待衰而已。故因其轻而扬之，因其重而减之，因其衰而彰之。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中ณ满者，泻之于内；其有邪者，渍形以为汗；其在皮者，汗而发之；其慄悍者，按而收之；其实者，散而泻之。审其阴阳，以别ี柔刚，阳病治阴，阴病治阳，定其血气，各守其乡。血实宜决之，气虚宜掣引之ใ。
【注释】
1道：即法则ท、规律。
2父母：这里指作根源、起源的意思。
3生杀之本始：生，指生长；杀，指消亡；生杀之本始，就是自然界万物生长和消亡的根本动力。
4神明之府：神，变化玄妙，不能预测；明，指事物昭著清楚；府，物质积聚的地方；神明之府，就是说宇宙万物变化极其玄妙，有的显而易见，有的隐匿莫测，都源于阴阳。
5๓清阳实四支：支通“肢”；清阳，指在外的清净的阳气；四肢主ว外动，所以清阳充实四肢。
6风胜则动：动，即动摇，这里指痉挛、抽搐及眩晕一类的症状。风性善行，所以风胜则动。风胜则动就是说风邪偏胜就会出现痉挛、抽搐及眩晕这一类的症状。
7浮：即浮ด肿的意思。
8๖濡泻：指腹泻黏膩之病。
9厥气：指厥逆不顺ิ之气。
10会通六合：会通，即交会贯通；六合，指十二经脉相互配合成六对。
气穴：经气所汇集的部位，即穴位。
谿谷属骨：肉之小会为谿，肉之大会为谷；属骨指与谿谷相连的骨节。
经纪：同纲纪，此处作规律讲。
玄：指自然界深远微妙的化生力量。
握：指抽搐握拳，是肝主ว筋病变时的表现。
哕：即干呕。
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阴右行，阳左行，阳从左升，阴从右降，所以说阳从左右是阴阳的道路。
能始：能与“胎”通假，能ม始，本始，根源的意思。
喘粗为之俯仰：喘粗即呼吸困难的意思；喘粗为之俯仰，意思就是指因呼吸困难而前俯后仰。
烦冤：即心胸烦乱ກ之义แ。
七损八益：七损，指房事中损伤人体精气的七种情况；八益，指房事对人体精气有益的八种情况。
八纪：春分、秋分、夏至、冬至、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八个节气合称八纪。
傍：即依靠，这里意思是效法、按照。
见微得过：微，指病初ม发之征兆；过，指疾病所在；见微得过，就是能及早正确认识疾病的轻重程度的意思。
权衡规矩：权，古代的秤砣，有下沉的意象；衡，古代的秤杆，有平衡的意象；规，圆润的器物，有圆润的意象；矩，为ฦ方形的器物有平盛的意象；权衡规矩又来借代四时的四种脉象。
【译文】
黄帝说：阴阳是宇宙之中的规律，是一切事物的本源，是万物发展变化的起源，是生长、毀灭的根本。对于人体来说，它是精神活动的根基。治理必须ี以阴阳为根本去进行考查。从阴阳变化来说，阳气积聚而上升，就成为天；阴气凝聚而下降，就成为地。阴的性质为ฦ静，阳则为动；阳主萌动，阴主成长，阳主杀伐，阴主收藏。阳主万物的气化，阴主万物的形体。寒极会生热，热极会生寒。寒气能产生浊阴，热气能ม产生清阳。清阳之气下陷，如不能上升，就会发生泄的病。浊阴在上壅，如不得下降，就会发生胀满之病。这就是违背了阴阳运行规律，导致疾病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