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融化了,小水洼闪闪光。外面已经是乍暖还寒的早ຉ春天气了。
斜眼瞅一下那个秃顶ะ的矮个子,这家伙嗓子又尖又细,一直在罗里罗嗦地兜圈子,说些
削得尖尖的铅笔迅移动着:
从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现在他的脉搏怎么样?”
阔的河水面前停住了。左岸的下方,全是光秃秃的沙地,这是第聂伯河在春汛退走时淤
红军的炮队驻扎在一座古老的波兰修道院的院子里,修道院坐落在村中心的高岗上。
天他安安静静地睡了一整天。我和妈妈熬了好几夜,今天也休息了一下。莉莎,有什么
这是一个ฐ黑沉沉的、阴郁的夜。
眼下这种兵荒马乱的日子,全都乱糟糟的,思绪也理不出来。即便有心思写信,邮
长着垂柳和茂密的柳丛。左边是一片树林。
把持的市参议会的楼房顶ะ上那面红旗,才告诉人们生了变动。其他一切都同过去一样。
“你们这几个小无赖,谁抽烟?”
多林尼克——木匠,党的地下工ื作者,市革委会主席
镇。从斯拉武塔镇到阿纳波利ำ镇是边防军某营的防区。
这些界桩跨过积雪覆盖的田野,穿越森林中的通道,下到峡谷,又爬上山岗,然后
伸向河边,站在高高的河岸上,注视着冰天雪地的异国原野。
天非常寒冷。雪在毡靴下面咯吱咯吱作响。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戴着英武的盔形帽,
从那个有锤子和镰刀的界桩走起,迈着有力的步伐,在他负责的地段内巡逻。这个魁梧
的红军战士穿着灰色的军大衣,戴着绿色领章,脚上穿的是毡靴。大衣外面还披着一件
又肥又大的宽领羊皮外套,脑袋包在呢子的盔形帽里,很暖和。手上戴的是羊皮手套。
那ว羊皮外套很长,一直拖到脚๐跟,即使在严寒的暴风雪天也冻不透。
这个红军战士肩膀上背着一支步枪,在巡逻线上走着,皮外套下摆擦着地上的积雪。
他津津有味地抽着自己卷的马合烟。
在这开阔的平原上,苏维埃边境线上的两个哨兵之间的距离是一公里,彼此可以看
见,而在波兰那边是一公里到两公里。
一个波兰哨兵正沿着他自己的巡逻线向红军战士迎面走来。他穿着质量低劣的高统
军鞋、灰绿色的军服,外面是一件有两ä排亮纽扣的黑大衣,头上戴着四角军帽,军帽上
缀着一只白鹰。呢子肩章上也是鹰,领ๆ章上还是鹰,可是这么多鹰并没有使他稍微暖和
一些。凛冽的寒气一直钻到了他骨头里面。他搓着麻木的耳朵,一边走,一边用一只脚
后跟踢着另一只脚后跟,手上只戴着一双薄薄的手套,手早就冻僵了。
这个波兰兵一分钟็也不敢站下,一停下,他全身的关节马上就会冻僵。他一刻不停
地来回走动,有时还要跑几步。现在,这两个哨兵隔着边界ศ相遇了,波兰兵转过身来,
跟红军战士并排走着。
边界上是禁止交谈的,但是,四周是一片荒野,只在前面一公里以外才有人影,谁
知道这两个人是默默地走着,还是违反了国际法呢?
波兰人想抽烟,可是火柴忘在兵营里了。微风故意把马合烟的诱人香味从苏维埃那
边吹过来。波兰人不再搓他那ว冻坏了的耳朵,他回头看了看——说不定班长或者中尉老
爷会带领骑兵巡逻队到边境线上来,他们会出人意外地从山岗后面钻出来查岗的。但是
现在四周空荡荡的。白雪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空中ณ没有一片雪花。
“同志,火柴借我用一用。”波兰兵先开了口,破坏了公法的神圣性,他讲的是
波兰话。他把那支插着刺๐刀的法国连射步枪往背后一甩,用冻僵了的手指从大衣口袋里
吃力地掏出一包廉价烟卷来。
红军战士听见了波兰人的请求,但是边防军条令禁止战士跟境外的任何人交谈,而
且他又没有完全听懂ฦ那个波兰兵说的话,因此,他继续迈着坚定的步子,走自己的路,
他那两只暖和而柔软的毡靴踩着积雪,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布尔什维克同志,借个火点烟,请扔盒火柴过来。”波兰哨兵这一次说的是俄语。
红军战士仔细地看了看身旁的这个人,心里想:“看来这位‘先生’连五脏六腑都
冻透了。虽说是给资产阶级当兵,他的生活也真够惨的。这么冷的天,穿件又薄又破的
外套就给赶出来放哨,看他冻得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不抽口烟可真不行了。”于是,
红军战士连头也没有扭,扔过去一盒火柴。
波兰兵接住飞过来的火柴,划了一根又一根,最后总算把烟点着了。那盒火些又以
同样的方法飞过了边界,这时,红军战士无意中也破坏了公法:“你留แ着用吧,我还
有。”
从边界那边传来了回话:“不,谢谢,为这一小盒火柴,我得蹲两ä年监狱。”
红军战士看了看火柴盒。上面印着一架飞机。飞机头上不是螺旋桨,而是一只强有
力的拳头,盒上还写着:“最后通牒”。他想:“是啊,真不假,把这个东西给他可真
不行。”
波兰士兵继续和红军战士朝一个方向走着。在这空旷无人的原野上,他一个人感到
太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