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笼罩在无可言喻的沉默中。走进大房间时常遭遇类似的沉默。较之房间的大，沉默更来自其中人数的少。然而占据这个房间的沉默，其质则ท又有所不同——它是那样地滞重，有一种强加于人的味道。记得过去我曾在哪里体验过这样的沉默，而具体想起却花了一点时间。我像翻动旧影集似的捋着记忆，想了起来：原来那是笼罩垂危病人的沉默，里边蕴含无可回避的死的预感。空气总好像弥漫着灰尘，带有别样的意味。
为ฦ什么需要一个理由呢？
似曾相识一点都不正常，她想，似梦似幻，还有点像脑แ子不灵光，把全新体验当成了旧数据，她肯定在哪儿读过，也许在一盛大办公室里等着检查她52岁的外阴的时候。管道上暂时有个孔，热水和冷水混合了。
玛利亚帮助病人，她寻思着，不知道这个想法有什么意思。就在这时，机师哗地一声打开了安全带的指示灯。
可怕的是当她失去孩子的时候事情开始转变了，就在罗得到一份位于闹市公路上的电脑公司的工作之前。那时这个ฐ行业开始了第一波旋风式的变化。失去了孩子。或许除了罗，他们都认为是流产。当然她娘家的人都相信这个说法，爸爸，妈妈，奶奶。流产，是他们的说法，如果生了这类事，一般的说法是流产。
“亲爱的？”“我说没有什么เ。”他们经过了这座房屋。没有女人，一个老人，坐在摇椅上，注视着他们路过。他的鼻子上架着无框眼镜，膝头搭着一条粗糙的粉红色毛巾，和房子的颜色一样。“我现在挺好的，只想快点到那里换成短裤。”他的手摸了摸她的臀部，在那些最初的日子里他是如此频繁地抚摸着她，然后再稍稍向里面探去。她想制止他，但是没有。毕竟他们在第二次度蜜月，还有，这样会让他的这种表达方法一去不回。
在玛利亚下面，标牌上写着，仁慈的圣母帮助无家可归之人，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云皱起眉头来，想起罗他总是这样的，这副表情仿佛在说，你觉得我开心，实际上我真的很生气，结婚以来我都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了，我真的很生气。虽然你不知道，那是因为你最多看透我五厘米，然后就看不到更深处了。但是她会看得比他想的深，这是婚姻的秘密。也许他也有自己的秘密。当然，他们也有两人共同保守的秘密。
隔了一天，他又去打开井盖。一看碎屑不断地低了下去，好像水也流了进来。他插进一根长竹竿，试着戳了一下。有尸体的感觉顺着竹竿传到掌心。怎么办呢？无计可施ๅ，他只好又严严地盖上井盖。如果哪难闻的气味散了出来，那就麻烦了。过了六七天又去察看，情况毫无变化。总觉得奇怪，他慌忙又用竹竿捅了捅。没有。再用竹竿搅了一下，还是没有。消失了。无论怎么搜索，也还是找不到เ。是有这种事吗？
妈妈微笑地看着他的脸，也说：‘那口井可真怪，西瓜什么的扔下去也会无影无踪。”他相信老师的话。尽管如此，他并没有完全抛开有关遗传的说法。虽然残留在脑海里的浑浊记忆令人恐怖，但他还是感觉到另一个ฐ人干的事情传给了自己้而挥之不去。就连编竹工艺品，他的双手也是毫无意识地，自然而然地动着。
反正会失败的。大概ฐ出不了什么大事，因为事情总是这样的。
“是背上宝宝吧？”
他脱下裤子，爬上手术台，把控制ๆ器的许多电极接在身上，扭开摄象机。
开始了——
他用一种戏剧ຕ化的姿ู势拿起手术台支架上的注射器，检查压力刻๑度，调整设置
——调高了一点，因为这是第一次注射——然后把禁用的麻醉剂注射进他右大腿。
大约过了五分钟，这条腿完全失去了知觉，他扭开了自动手术机。机器运作时吱吱呜呜的声音，自动指示灯熄熄亮亮，他的身体不由自主被向后猛拉，同时黑色的机械手延伸出多个分支。
桌上突出的夹子固定住腿的胫部和足踝，一只钢爪握着一个消毒纱布包往下滑到大腿和骨盆的连接处。
电子解剖刀如丝一般细细地切过皮肤，所过之ใ处非常炽热，几乎ๆ没有鲜血流出。切开肌肉组织……露出大动脉……用钳子把肉夹下来……包扎……切除并处理感染的肌肉表面……嗡嗡叫着的轮转机锯条旋转着切向股骨。锯条切中了骨头，那ว一刹那他闭上了眼睛。几乎没有什么震动感。当内置钻石头的高锯条切过骨头时，只出了清脆的摩擦声，同时给骨头切面敷上混合的强力酵素。在精确的6分钟็内，他的右腿干净利落地同躯干分离了开来。
机器用纱布擦拭他浸透汗水的脸，然后递给他一杯药水。他把药水一口饮尽，深吸了口气。他的脉搏在飞快地上升，更多汗水如雨般涌出，但几乎没有失血，也没有什么近似疼痛的感觉。神经治疗很管用，不需要输血。他吸了一些氧气，以缓解头昏眼花的症状。
他那条和身体分离的右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透过透明塑料的绷带，可以看到一圈外围包着黄色脂ฦ肪的收缩的粉红色肌肉组织，白色的骨骼中心可见黑红色的骨髓，几乎没有流血。他望着这条膝盖骨突出的毛茸茸的玩意，几乎ๆ忍不住要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但是此刻没有笑的时间，还有更多的事需要做。
他休息了片刻以恢复体力，然后出下一步工ื作的指令。
机器伸出一条机械手，抓起一条人造腿，把它安在刚才的切割面上。没有扎绷带的肌肉上药以后已经恢复了，人工突出中心的信息终端被与从切割处拉出来的神经叶鞘连在一起。终于，躯干的义肢被用呆子和特殊医疗器械牢牢安在参与的大腿骨上，完成了。他试着小心地弯曲这条新腿。
到现在为ฦ止一切顺利ำ。他极其小心地站起来，变化使他头昏，摇摇晃晃，但不管怎么说他可以战栗也能慢慢走路了。假腿是用某种运动时声音很席位的轻金属制成的。没问题——够好的了——反正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坐轮椅的。
他举ะ起自己้的右腿从桌子上放下去。腿太沉，几乎使他蹒跚了一下。他又一次在心里爆了一阵野蛮的狂笑。我整个一生中一直拖着这些分量来来去去，切下这个肢体使他减轻了多少公斤的体重呢？
“好吧，”他咕哝着说，还在咯咯笑，“够了。现在该把血排干净了。”
他把这一大块肉扛上操作台，剥掉塑料包装，系住脚踝倒吊在天花板上，用他的双手挤压，从切口处放血。
后来，在洗涤槽里冲洗它的时候，上面的毛被水濡湿了，在所有动物的肢体中ณ，它看上去最像一只巨เ大的蛙腿。他瞪着以古怪的姿ู势伸出不锈钢洗涤槽里的那ว只脚的脚底心。
我的腿。凸出的膝盖，很难找到合脚鞋子的高脚背，一只运动员的脚上生的脚趾——这是我的腿！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爆出一阵恶毒的狂笑，在笑声中痉挛地折起腰。最后，这只见鬼的坚韧的运动员的脚终于完蛋了……
是准备烹调的时候了。
他用大切片刀把这条腿从膝部ຖ切成两截，然后开始用一把锋利的猪肉刀剥皮。腿骨裹着看上去很可口的肉，很是粗壮。当然，这是火腿。筋腱很有韧性，他用硬切片刀切得大汗淋漓，很跨再审边垒起了厚厚的带着肌肉膜的肉块。他把大块胫骨处的肉放进装满滚水的大罐子，加上桂皮、丁香、芹菜、洋葱、茴香、藏红花、胡椒粒和其他辛辣的调料与蔬菜一起炖。脚๐被他丢â掉了，只从足踝处刮了些肉下来。他把腿肉中ณ用来做肉排的都切了片，擦了盐和胡椒，并拍打肉片使它们变软。
我会有勇气吃它吗？他突然问自己。结实的肉团总会梗在他咽喉的某处，他真的能够把它咽下去吗？
他咬紧ู牙关，油一般的汗水流了下来。我会吃的。这和人类一直以来烹制并享用
其它有智慧的晡乳动物没有什么不同：母牛和绵羊，那ว些温和的，无辜的，有着悲伤
眼睛的食草动物。原始人甚至吃自己的同类，有些种族直到现代还延续着吃人的习
俗。为了吃而杀掉动物——也许这中间有正当的理由。其它食肉动物也不得不靠杀戮
生存，但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