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铭听着程瑜为ฦ翠玉说话,再见翠玉虽脸色白,却没见落胎之象。
这次庆国公将玉佩送了过来,程瑜就听闻了崔铭被庆国公训斥一事,原想着将这事掩了,免得崔铭将恨意转到崔通身上。程瑜舍不得崔通,不想他才刚满月,就被亲父嫉恨,这样崔通往后该怎样伤心。
崔铭恼怒的自不是惹他怜惜的徐惠娘,而是这宅院里颠倒黑白的一些人。
她不想再过几年,有人如同她威胁着刘氏一样,威胁着她。
程瑜说这话时,笑得略夸张了些,如开玩笑一般。
这些妇人心中看不起妾室是真的,觉得郭夫人未给夫君纳妾就是不贤良也是真的。
待话音才落,就听得院中一阵哭声,程瑜一听就是程瑞的哭声。
但崔铭身为一个ฐ可以在外面行走的男儿,只知道自囚于内宅,用些妇人之计,争这些小事。不去想着另开一番天地,只想着去取祖上给他的施舍。虽看着可怜,却也是很不争气的。
程瑜低下头,十分害羞的开口说道:“母亲这般当着人夸奖儿媳,实在让儿媳觉得难为情的很。”
一旦被外人知道丁点儿她与崔翊的事,哪怕只是捕风捉影,就可害了她,也害了崔翊。
程瑜带来的丫头婆子与府医这时见程瑜昏了过去,就只顾着程瑜,哪里能管得了崔铭与徐惠娘。崔铭见一众丫头婆子就只围着程瑜转,一咬牙,只得又把徐惠娘放回房中,自己้命小厮去寻了外面的大夫。而后崔铭就陪在徐惠娘身边,握着徐惠娘的手等她醒来。
但事到如今又能如何?难道不应下这事,难道说他崔铭更乐得把惠娘养做外室,那往后又如何再让惠娘进府?
程瑜前世拘于礼数,连崔翊的模样都未正眼看过。只隐约记得崔翊似乎有一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与同样带着笑意的声音,面上似乎ๆ也总是带着笑。总未见过他有怒容,从未听过他有对谁说过重话。
在梦中,她未嫁人,如男子一样考了科举ะ,谋了一份产业后带着贺氏去漠北去江南。
程瑜死时,已经四十余岁,只这般躺在贺氏怀里。程瑜仍觉得她是那ว个会在亲娘身边撒娇的程家嫡长女。
一回到院子,她就如上一世那样将丫头都遣走,一个人留在屋内。
丫ฑ头们在门外听得屋内的响动,就由着喜嬷嬷从门外进来,伺候程瑜与崔铭洗漱更衣。
程瑜定定的看着崔铭许久,崔铭也未敢避开,他也期望着程瑜能ม自他眼中看出一些情谊,而这些情谊能软了程瑜的心肠。
能在国公府内,不用守着辈分排行称呼,只唤上一声“公子”,各房又都知道是哪个儿的,就只有崔翊了。
便是在外头,旁人提起庆国公府里的崔公子,第一个ฐ想到的也是崔翊。
而这时崔翊又中了探花,就更显得国公府里再无旁的人。
如此,怎会没有人对他心生嫉恨。
可即便这个ฐ被上苍眷顾的人,也有着他的辗转反侧,而不敢求的东西。
再听过念青讲了程瑜的一些事,崔翊手中的笔仍未停,只轻声笑道:“虽是琐事,也需看紧了一些。若二少夫人喜欢听这些事,明儿你再说出去一些,看她听的开心了,能不能不太防备着那小丫头,透出些口风来。若是得了话,便说给我听。”
待说完,崔翊又问了几句崔铭与刘氏最近如何。
仿佛是一个真心担心对手近况的阴谋家。
程瑜的院子被治理得严å严实实,半点正经儿的消息都探不到เ,即便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也是程瑜想让旁人知道,不怕旁้人知道。
念青知道崔翊、小闵氏与崔铭他们大房的对立局面,因崔翊不只打听着程瑜一人的事。就当这是她家公子总算改了性子,图谋起正经事来了,一时也觉得欢喜异常。
崔翊没有去看念青是如何欢喜的,他在专心写着他的字,用那一笔一划ฐ压下心头的烦躁。
可只一晃神,一丝情愫从笔端泄露,几乎ๆ一个“程”字就写了出来。
崔翊手一顿,看着只写了一半的“程”字,伸手将已写完“禾”字旁边添上了一个ฐ“口”,凑成了一个“和”字。
字是无法再写了,崔翊看着被他强改成的“和”字,自嘲的笑了一声,说道:“收了吧,我难得写上一幅这么丑的字。”
念青将崔翊写过的字收了起来,与崔翊以往的字画放在一起。
念青虽不太懂ฦ得看字,但看着崔翊一两年前写的字与现在他所写的,虽仍可出自一人手笔,但透出的感觉却相差太多。仿佛隔得不是一两年的光阴,而是要相差个十余年的样子。
崔翊写不得字,就指派着人在院中搬了一个躺椅,待太阳落下。他就靠在躺椅上,捏着个白瓷的酒杯,挑着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为ฦ他唱曲子的小丫头。
小丫头的脸皮薄,被他盯了一会儿,就唱走了调。
崔翊也不出言训斥,反倒轻声合着小丫头唱走调了曲子,仿若世间最为ฦ寻常的浪ฐ荡公子一样。
哪个又会相信这是才动京城的新任探花郎呢?
饮了几杯后,崔翊就有了些醉意,他就不敢再喝。他怕喝醉了,说出许多不该说得话,害了她。即便是他存着心思,而程瑜毫无情义。若是他的心思被人察觉,被国公舍弃的必然是程瑜。让国公府用尽一切办法想去遮掩埋葬的,也必然是程瑜。
所以他醉不得。
唱曲儿的丫头似乎换了一曲子,听得崔翊有些耳熟。
似乎他上一世也曾听过。
那时他是真正的风流少年,与友人聚会于一处酒楼,旁边好像就有人唱过这个曲子。
众人都笑他是假狂浪,因着未见他与旁的女子亲近过,也不知是否喜欢女子。
那时他是十五还是十四,还是个会恼怒的年纪,随手指着在酒楼ä下面走过的轿子,说道:“我中意着那样的女子。”
旁人围过去看,只看到轿子旁的俏丽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