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襄姿态优雅,喝汤的速度却不慢,很快放下汤勺,对她道:“坐近些。”
小小的雕着天女散花图案的大红色填漆匣子,雕刻精美,做工精致,他不曾见过。
这个混世魔王居然这么好说服?廖怀孝意外,随即松了一口气,示意鸣叶几个护着江苒先进去。
“姑娘!”见她呆愣愣地不说话,鸣叶急了,不由又喊一声。
漆黑的眸子乌沉沉的如古井无波,不带一丝感情。
马车中,江苒紧绷的背终于松弛下来,这才感觉汗已湿透中衣。
有胆子大的开口问:“什么样的消息是有价值的?”
马车外,少年将军冲到驿站前,一拨人同时翻身下马,隔开众人。
什么意思,他是说这场火是陈文旭放的?江苒震惊不已๐地看向卫襄。
现在中秋刚过,离九月二十九日还有一个多月,卫襄这个时候偷偷跑出来,莫非跟一个月后的那ว件事有关?
“不用那ว么麻烦。”卫襄淡淡吩咐道,“我记得这回出来帮我做了不少衣服,随便找一套给她吧。”
江苒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捂住了眼睛。
陈文旭一怔:“娘子这是怎么了?”他担心地看着她,神情温柔,接近她的脚步却一点儿都不慢。
小剧场
江苒并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和他说的。说到底,鸣枝是他的贴身大丫ฑ头,她才是个外人。她凭什么觉得他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何况,不过是一个丫头,她并不觉得自己应付不了。
但这些,如果和卫襄解释了,他多半会觉得自己的好意被辜负,只会更加恼火。江苒索ิ性不解释,指指自己的嘴,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示意自己被他下了封口令。
“你!”卫襄一口气哽住,心火腾腾而起。
江苒捂着嘴,乌ไ溜溜的眼珠温润如水洗过般,倔强地看着他。
好像一只没有什么杀伤力却佯作凶狠的小奶狗。
卫襄的脾ຆ气忽然发不出了,他还真没法说什么。封口令是他亲口下的,他确实说不出江苒有什么错。
“算了,”卫襄泄了气,无奈地挥了挥手,“以后我问你话,你要回答,不算你违规。”
江苒本准备卫襄再发作一场,正要冷脸相待。没想到他这就偃旗息鼓了,不由微微一愣。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想次次都和这个ฐ煞ย神搞得剑拔弩张。
她乖顺ิ地点点头,放下手来。
卫襄的神色更加缓和。吩咐鸣蛩服侍她睡了,带着鸣鸾退出屋子。
刚刚关上房门,卫襄的脸色就沉下来,淡淡吩咐鸣鸾:“让鸣枝鸣叶过来见我。”
夜渐深,秋风透过半开的窗棂,送入满室桂花馨香。
窗忘关了,鸣蛩实在有些粗心。
江苒感受着越来越深重的凉意,皱了皱眉,摇了摇床头的小铃。外室守夜的鸣蛩没有动静。她忍不住披衣而起,走到เ外室。
外室空荡荡的,鸣蛩竟然不在。
江苒沉默了一会儿,自己去关了窗,只觉得就这一小会儿,她已四肢僵冷。
快步回到床上,她将锦被紧紧ู裹住身子,毫无睡意。白日睡得过多,这会儿倒开始辗转反侧了。
重生不过一天一夜,江苒却觉得其中经历的惊心动魄、匪夷所思已超过了上一世一辈子。
陈文旭、蒙冲、卫襄、谢冕,这些人走马灯般从脑子中掠过,她只觉得自己挣脱了前世那ว张网,又掉落进另一张网,苦苦挣扎。
如果卫襄现在的秘密出行真的和一个多月后的宫变有关,等事情结束,知道内情的她能全身而退吗?
一般来说,涉及到宫闱密事,她这种知道内情的,更大的可能是被灭口吧。她打了个ฐ寒噤,随即安慰自己:不怕,前世卫襄纵使恶评再多,手段再狠,可言必信、行必果这一条却是无人有异议的。摄政王一诺,价值千金。至少这一点上,她该相信他。
可要是卫襄失败了呢?
前世可没有她假扮郭六小姐这一出,也不存在她被谢冕识破的风险。若是因为她这个变数的存在,导致卫襄行踪泄露,原本保持中立的靖侯府因不小心窥破秘密与卫襄对上,被迫倒向赵王,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前世,谢冕虽然在最后关头站在了卫襄一边,可并没有和卫襄化敌为友,而是成了太后与幼帝掣肘摄政王的一把利刃。
此时,更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卫襄毕竟救了她,虽然有时行事任性不讲规矩,但没有真正伤害过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ม因自己连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