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浅说，对不起，千河。我以为我可以做到，可是我好像已经不行了。我怕我最后不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千河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背着吉他就到เ老板那里报到เ。老板看到เ他时有些惊讶。
浙江。千河如实说，他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后来他觉得那个男孩似乎ๆ并无恶意。只是旅๓途中偶然碰到的陌生人，也许过后很快就忘记。而且，漫长的车程实在是过于无聊了。
马上出。
素琴患上了轻度精神病。常常大笑，突然大哭。她如此深爱着那个男人。而失去男人的痛苦把她折磨地几欲崩溃。病情作的时候她喜欢搬一张凳子，坐在门口看过往的行人。她对他们笑。但是没有人会理她。她头散乱，面色苍白，衣着邋遢。手里点着一根烟，但是很少抽。只是看着它燃烧，好似把玩一只玩具。病情有些好转的时候就一直躺在床上不说话。
千河给望海打去电话。接电话的依然是另一个陌生的男子。他说，你找海哥啊。他现在很忙。一会再打来吧。
可是我还是害怕。我第一次觉得生命是如此的沉重。你知道吗。千河。舒浅突然停下脚步——我在害怕我的爸妈会离婚。他们吵得越来越厉害了。我还见到妈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很伤心。爸爸也不管她了。更少回家了。你说他们会不会真的不要我了。
沉染在第二天早ຉ上回家。那男子对她摆摆手，很快就开车走了。沉染进门，就看到了一脸疲倦的父亲。素琴还在睡觉。
女孩只好点头。事实上她对这里没有一点留恋了。
很好听。感觉唱到一个人的内心深处。
你等一下。接着就听到他喊望海ร的声音——大哥，你弟弟找你。
千河微笑。他把信摊开，看了很多遍。后来把信放进抽屉。经过了一个星期的等待，他终于再次看到舒浅的信。那是熟悉的字体，非常整齐。他可以想像，在舒浅写的时候，她有着沉静的脸。她的眼睛非常好看。非常认真的样子。于是千河在信中说，舒浅，最近我常常想到เ在学校的时候，你就坐在我的前面斜ฒ对边上。那个时候我们在用纸条说话。我就看到你微微抖动的肩膀。我猜测你是在笑。但是你没有回头，我后来也没有去问你。如你所言，我们都坚持下来了。并且，又可以在一起了。这是多么高兴的事情。舒浅，你是这样一个可以让我开心的女孩。
舒浅说，刚开始的时候会很焦虑。但是渐渐就不会了——等待成绩的时间是痛苦的。舒浅轻笑。她说，千河，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成绩。你会不会觉得惊讶？
千河就笑了。暗夜如水。他靠在墙壁上，嘴里不时呼出白色雾气。路灯昏暗。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用左手轻打墙壁，感受黑夜的荒凉。后来舒浅对他说，千河，我真的很讨厌做这些试卷。那么难。你说考试的时候会不会也这么เ难？
千河说，不用了，已๐经很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花。
后来她突然死去。他就把她葬在这里。高高的悬崖上，有女孩放肆的笑声。她说，如果有一天，我从这里跳下去了，你一定要记得我。
以后？以后可能在某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吧。谁知道呢，都是很遥远的事情。
他的眼泪很快流下来。他抽泣着——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为什么要这么久才想到给我消息。我很想念你。
母亲抬头去看天空。天空除了黑暗一无所有。母亲说，命运就是你将要经历的所有事情——在说完这样一个ฐ奇怪的句子之后她消เ失了。千河的梦境在瞬间转换。他到了另一个地方แ。是白天。有明亮的光。具体的梦境他忘记了。后来他又有许多个不同的情境。都是非常的短暂。他看到เ剧烈摇晃的光。仿佛自己้飞行在蓝天之上，又急地下降——醒来之后，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了。怅然的感觉。后来他现自己的裤子湿了。
有了这样的猜测之后，千河开始思考解决问题的方法。他没有任何经验，但他知道，在没有找到เ任何证据之前，不可以随便指责。他只好等。坐在宿舍，等到张晨回来，再单独和他谈话。等到把事情弄清楚了，再作其他打算。但是等待的时间非常漫长，而张晨依然迟迟没有回来。时间过去很久ื，一直到เ晚上，宿舍的其他同学都6๔续回来。只剩下张晨，不见踪影。后来老师来查房，问起张晨的去向。大家纷纷说，不太清楚。于是张晨被记晚归。
后来舒浅回忆起那个时候的千河。黄昏的光线投射到他的脸上，有些温暖。他有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非常好看。他的眼睛散惊喜的光芒——那是他极少有的光芒。在和他熟悉之后舒浅问过他这个问题。她说，从未看过你有这样的表情，在学校，你总是一副冰冷的样子。好像南极的冰块。这样的话让千河笑。他说，或许吧，只是我不喜欢笑。因为很少有东西可以让我开心起来。
好！好！素琴的嘴角再次泛起嘲笑——我知道我比不上那个ฐ短命的渐货。难怪她早死了，真是老天有眼啊。我诅咒她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好死。
数天之后，千河辗转得知了这件事情。而在此之前，他反复在别人的耳语和略๓带暗示的眼光中得到เ一些信息——在他的学校，许多同学对望海都很熟ງ悉，亦连着对他忌讳几分。他们曾经受过他的敲诈或者欺负。常常在私底下讨论他的行踪。用诡秘的口气，夸张的语调。而关于那ว场轰动北街的打架，在一些无聊者的口中迅传开。但是千河听后，只是一笑而过。因为已经习惯了。有时候他甚至认为，那些传言只是他们虚假的随意编造。只是他无法理解，在他的家里，从来没有人和他确切提起此事——父亲一如既往地沉闷着脸。在那ว几日他的脾气变得比从前暴躁。素琴在饭桌上不停地唠叨，真是作孽啊，养什么不好，养了只疯狗。关又关不住，还跑出来乱咬人。这以后还叫我们怎么做人？
她说，千河，不要试图沉溺于过去，那无济于事。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远离你。
那个时候沉染已经居住将近半年。千河逐渐和她熟悉，并且愿意把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诉她。沉染一直温和并且懂事，待人真诚。她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人。千河愿意唤她姐姐。有时候他会问她，姐，以后你们会不会再次离开？
她们只有拼命地继续跑。跑。在这荒凉的夜里，沉染的耳边一直回响着母亲刚刚说过的话——那已经不是你的家了。已经不是了。
这你就别管了。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小屁孩一个ฐ，不要多管闲事。总之你放心吃就好了。
那ว你会不会讨厌他？
以后不准再说这句话。都给我听清楚了。
最后扬长而去。
望海的神情严肃。千河没有再说什么。暗夜深沉，千河再无睡意。他们开始说话。后来他们再次谈论到เ母亲，关于从前的记忆。他们在一起的生活，就在傍晚坐在阳台，一起说话。望海ร说，千河，你还记不记得，妈妈最喜欢你的眼睛了。她总说长得最像她的。
母亲看着他，就笑了。她朝他走过来。
后来我亦看到了他的照ั片。早已陈旧得失去光泽。和我想像中的不是很像。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就好像现在，我沉浸在他的故事中，用他的方式悼念了自己的过往。他亦决然不会想到เ，那ว些他给她留下的文字，在多年以后，会到达另一个陌生人的手里。成为ฦ我的一部分记忆。
千河明白她已经醉了。只有迁就她——舒浅，来，不要闹了。我们回去吧。
千河试着站起来，但他的酒劲没有过，自己还是醉着的。摇摇晃晃，站不稳。他去拉舒浅的手，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说，我不要你管。我不走。
她突然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满地肮脏。
这里的服务员和千河相熟ງ。他们过来问千河。千河说，她是我一个ฐ朋友，喝醉了。麻烦你们帮忙送她回学校。
舒浅挣扎着说，我不回学校。我哪里都不想去。我不走。
千河只好哄她，舒浅，听话，我们先出去再说。
舒浅没有说话。她渐渐有些疲惫。两个ฐ服务员扶着她往外走。千河有些踉跄地跟在他们身后。
已经深夜。街上行人稀少。舒浅在酒吧门口挣扎地在地上坐下。嘴里重复地说着，我不回学校。我要不要回去。她对他们的拉扯非常反感，反应极大——你们都不要碰我。她对他们喊。于是千河只好让他们先进去。他一个人照顾舒浅。
服务员回去之前对千河说，这么晚了，你们要小心一点。早点回去。附近常常有身份不明的人出现。要注意一下。
千河说，我会小心的。
在她渐渐平息下来之后千河终于拉起她的手。她全身颤抖，哭泣并未停止。他轻声地对她说，来，舒浅，我们回去。
我们回哪里去？
先回学校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吗——我不想回去——这个时候舒浅起身就跑。醉意未消。她的身体在街上跌跌撞撞。她差点撞上一辆出租车。司机对她咒骂了一声，马上消失在黑夜中。千河赶紧ู追上去扶住舒浅。
我不回学校。我求求你别带我回学校。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要回去。
千河只得由á她。他拉紧舒浅的手，沿着街缓慢行走。不说话。这是一条比较僻静的街。从酒吧出来，世界ศ一下子安静许多。千河暗中注意着舒浅的反应。她只是一直低着头，什么也没说。千河明白，今天的事，舒浅深受打击。他叹息，舒浅还是一个ฐ女孩，总是担心很多事情，从以前的每次考试，一直到เ现在。早上，她的母亲突然出现，并对她大声责骂，舒浅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有很多的人。都是认识的同学。他们的眼神各异，包含了各种复杂意味。那时候她多么เ希望有人可以来帮她。带她离开。她的脚已经无法动弹。直到เ后来，在隔壁看书的千河听到เ风声出来。他看出了她的意思，于是拉上她的手，飞快地，逃离这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去。
舒浅害怕回去。害怕面对那ว些同学。她的骨子里隐藏着深刻的自卑。现在她和千河一起，只有他可以如此了解她。她曾把所有生了的事都告诉他。她喜欢他在电话里的声音，沉静并且沙哑。听起来非常舒服。
舒浅突然说，千河，你和我说话好吗。我突然觉得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