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眼光移到天花板，继续沉默。
“你没问我。再说，你也不是处男。”
我在离开家门上车的时候，母亲哭了，养育了二十几年的女儿就这样离开她了，她又喜又悲，我看得出，那眼泪是真实的。虽然我们同处一个城市，虽然我们可以随时见面，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中国自古以来的道理让做母亲的还是感到失落和伤心。父亲没有特别的表现，只是忙着招待客人，我总觉得他心里的喜悦胜过离愁，或许他根本没有离愁。
“我知道！你和夏天在一起会幸福，知道吗？他是个ฐ好男人，我用人格来保证。他很爱你，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早料到你一定会受到别人的干扰而暂时离开他，这都很正常，我也能理解，但我以为你冷静一段时间会回到他身边。可你这么เ快就决定嫁给别人，你的决定太仓促了。”
拿着证走出来，我心一下子感到เ很空，就这样我们已经是法律规定的夫妻了，就这样我们就互相有了责任和义แ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就这么简单地约定了吗？
我迅抽回我的手，好久ื还感到เ手上有一种油腻腻的感觉。
“你说得对，女儿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也不能想把她嫁谁就嫁谁！”
我和夏天在一起的短暂的日子里也经常想，如果夏天不出事该多好，这种想法很快又让我自责，有这种想法说明我在意。如果他不出事，我们会在一起吗？我不知道。只是，夏天真的让我有些同情他，虽然我尽量不把同情表现在他面前，可我想他是知道的。他的少言寡语是出事后才变的，还是原来就是那样，我不得而知。但我坚信，他和从前肯定是不一样了。父亲的责问让我深思，我真的没有想过让他介入我的圈子，其实那是因为我从没有准备让他介入我的生活，没有真正接受过他。我们一直生活在人群之ใ外，一直隐居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让别人来打扰。其实我们两个都介意。
“说。”
我笑了。我朝高贵的市长夫人笑了。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为什么会笑，我竟然笑得出来，可我真的想笑。笑谁呢？笑我父母还是他父母，还是他？我想最可笑的是我自己吧。我在那一瞬间明白，我曾经多么เ自以为是啊！我曾经多么自恋啊！我自认为我漂亮，我清高，我独立，我自由。于是我少言寡语，我不屑和人交往；于是我瞧不起任何人，甚至是自己的父母！可我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是哪根葱哪棵蒜？我在邹凯眼里不过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在母亲眼里不过是个冷血、不通世故的家伙，在父亲眼里不过是个他权力交易的工具，在丈夫眼里不过是个不自爱的婊子，在公公婆婆眼里不过是个他儿子可以随意驱遣的玩具，在夏天眼里呢？我是什么？是个见异思迁、忘恩负义的女人！现在的我多像个小丑，被人打得乌眼青，又被人轮番教育了一顿ู，我是什么？
我站起身，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听见她在后面喊：“我儿子出任务去了，两个月后才能ม回家。”
我已经走出了门。
外面，艳阳高照，阳光撒在身边一张张幸福人的脸上，唯独没有给我温暖。
我回了家，把家里打扫干净。我从来没有如此勤快过，我是个自由散漫的女人，我蹲在地上擦地板的时候想起了残疾的夏天，我现在才知道，其实照顾一个家，照顾我这样一个女人是很辛苦的。现在的他，一定还在用他残疾的手陪奶奶打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