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看我作甚?萝卜解酒。你和哥还是少喝两杯,下晌一身酒气去灵堂,是对逝者不敬。”
春竹磕头地再三道谢,直到เ刘嬷嬷走后才站起身,抹干了眼角的泪痕,不舍地看了看四周精致的屋舍,转念在想起春绿的命运,眼神愈坚定,心道,你做得没错,没了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笔账可是不小,她平日管理后院,只看大账,哪里会细算一个下人一年会用多少银钱?可听沈卿这算盘珠子一拨,调理分明的将一个二等丫鬟的用度算个清楚,与她平日大抵知道的并无大的出入,如此细算一遍下来,这样的吃穿用度可是比得上亲王府了,这还了得?仆人尚且如此,那主子的生活可想而知。若被御史拿去弹劾,对一向倡导节俭的惠帝知道,还不得下旨申饬。她可记得前年,平阳侯抄家之事起因还不就是他家马夫跟御史家马夫碰到一处闲聊惹的祸ຖ……
“那画中之ใ人与今日所见的桑姑娘有七分相似,而据我所知,那ว副画一直被父皇珍藏在暗格里,只有一人独坐时,偶尔拿出来自己欣赏。”
沈卿点点头,“回王妃的话,民女桑青。”
“娘,此事事关重大,我只告诉你一人,你且不可再给任何人透露半个ฐ字!”
“这个现下还不能告诉你,以后等时机成熟了自会告诉你的。”
“……爹的心里只怕早就属意的是他。故意忽略他们母子,也许是变相的保护……”
“七少爷,您说什么?”春竹没听清,还道沈卿有什么吩咐。
“嗯。”沈卿点头应下,不敢再说半个“不”字,生怕这位爷再想出什么羞人的法子整她。
沈卿靠在玉缘君怀里喘着粗气,玉缘君揽着她,下颌贴在她的头顶“卿卿……”
“卿卿。”
“哐当”一声,屏风被撞倒了。黑影趁势飞转身体,想要冲到窗边,结果那剑光如影随形,竟先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对手反手挽了个剑huā,直接将他逼回了原处。
“五哥也没有忘记啊!脱离沈家是姨娘的遗愿,看看外面的天地是我的心愿。”沈卿忍不住长叹“我既然早就想走,自然有准备,所以五哥你不必为心。”
沈卿眨眨眼“五哥,说得你好像许久没见我一样!”
“照你这般说,还真要小心才是。”景流枫听着觉得在理,思及沈卿能第一个想到เ送给自己,心中说不出的舒心,甚至有些甜丝丝的感觉,不过若是只有他没有旁的人就好了。
回了房,他把屋里的丫鬟都打了出去,关上房门,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入茶杯,倒上茶水冲开仰头饮下半杯,然后盘膝坐在床上打坐,另外半杯未喝完的茶水被放在了床边的矮凳上。
沈卿思忖道:“其实济民堂办好了,倒也不失是一件好事。治病救急可行,要我说堂中不设专人坐诊,让衙门和医会号召大夫义诊,一来给他们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二来一样可以达到‘济民’的目的。至于这里面有没有浑水摸鱼占便宜的,那就需要有个章程。”
“说起来,事情已了,我得抽空去看看表哥。”沈卿放下书册自言自语,一旁้的王伦眼中划ฐ过一丝亮光,正要开口,却被王襄拉住他衣袖,扯回了书桌前“我在誊抄往届国学府府试的策论题,你搭把手,帮我整理下经史题。咱们两人一起估摸下晌就能ม弄完!”
“你送?”沈卿挑眉看向玉缘君。
沈卿笑眯眯看向王伦“没事,你们俩不必紧张,在我那里就跟在你们家中ณ一样,没那么多规矩。”
“父亲素来行事谨慎,想来有他的考量。”沈媚不知朝中到底议论了什么,但她敏感地察觉到景御宇话语中些微的不满,想来是父亲没有与他保持一致所致,转而将话题引了回去“倒不知行刺之事如何处置?”
沈卿一走,景流枫褪去脸上的笑容,沉声吩咐侍卫“来人,派人去请诚王爷到府上来,切记不要惊动任何人。”
凌娅语滞,景流枫轻哼道:“你拦住国公府的马车作甚?”
沈卿知道景流枫怕她自责,但看着他受伤的腿,心里难免有些愧疚。任谁都会认为大半夜的坐着国公府的马车遇刺,冲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那辆车。她心中莫名生出了些许寒意,到底是谁又要针对她?难道是景安平?她真有胆量在新京买凶杀人?沈卿觉得她行事风格并非肆意大胆之辈,上次的事情可还没有完全平息。
马车上,沈卿打着哈欠,昏昏欲睡。玉缘君挪了挪身子,往沈卿边上靠了靠。沈卿那边已经闭了眼,脑แ袋小鸡啄米似地轻轻晃动。玉缘君抬手揽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扶着她靠在了自己身上。沈卿已是困极,蓦然间多了温暖舒适的依靠,自然顺势睡过去了。
沈卿面色讪讪,“不就是哄了那姐姐两句下了点药而已,什么叫使坏?我不是怕露馅么?你没事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让人家久等了。”
“原不知还有此一节?”燕战朗声笑道,“既然你们一个是兄弟情深,一个救命之ใ恩,那今晚小卿的酒就你归二人喝了!”
玉缘君脸色一冷,“一切等救醒了卿卿再说。”
蓝染知道这会儿还是少惹玉缘君为妙,借口屋里闷,去沈瑜的园子里逛游了。
玉缘君一直坐在厅中,又过了一刻๑,沈瑜出来了。
“卿卿她怎么样?”
看玉缘君眉眼间的焦急不似装出来的,沈瑜乍ๅ听到玉缘君对沈卿的称呼,绷着脸开口问道:“你和她是如何认识的?”他当日在晋阳的人并不是自己,其中的细节他并不知情,虽知道沈卿还是七少爷时便与玉缘君交好,却不想玉缘君竟然是知道她的身份是女子。
玉缘君对于沈卿的过往知之甚详,自然知道沈瑜是沈卿最看重的大哥,不然沈卿也不会交代给他,若有事去寻自己,所以他也没再隐瞒沈瑜。
“我是卿卿的师兄。”
沈瑜蹙眉,打量着玉缘君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卿卿在沈家多年。哪里会在玉衡有师兄的?”
玉缘君微笑着回答说:“卿卿在沈家十年。与沈瑜相处两年。你可知道她十年前在何处?”
沈瑜神情微滞,秦姨娘十年前进府时的情景他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父亲脸上的笑容那般和蔼可亲,他躲在众人后面的角落里看着秦姨娘身边那个粉雕玉砌的小男孩,所有人中他第一个ฐ问起他是谁,第一个喊的人就是五哥,他还记得那时她脸上的笑容好像冬天最温暖的阳光……但是,小七到沈家前的那ว些年究竟在何处。他却无从所知,跟小七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和秦姨娘也从未提起,后来才知道秦姨娘是歌姬,他还以为她是因为ฦ在那ว种地方长大所以才不提起,却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别的故事。
“我知道你心中有疑ທ问,只是这事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其中还涉及卿卿的身世,恕我没有得到卿卿的允许暂时不能告诉你。但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害卿卿的。不知现在你可否告诉我卿卿的情况?”
沈瑜没有在追问两人的过往,点头回答说:“我信明王殿下的人品。你给她服的药在未作前有效果。但作后已经无效了。她的毒师父也只能暂时压制,若要彻底根除,需要找到开阳大泽的祭祀才可以。”
果然如师祖所说的一般无二,但是能ม先暂缓毒争取些时间也是好的。玉缘君心情顿时好了几分,“我师祖已๐经远赴开阳,只要能暂缓毒,卿卿就还有救!”
“如此,那真是太好了!”沈瑜亦担心沈卿的安慰,听到这个消เ息,自然同样欢喜,“到时候若能救得小七,定要好好谢谢你师祖。”
看着沈瑜如此关怀沈卿,玉缘君庆幸卿卿还有个ฐ疼爱她的哥哥之余,有点吃味,不过想到沈卿对沈瑜的重视程度,还是决定讨好这位未来的大舅哥,淡淡一笑,“那也是卿卿的师祖,你是卿卿的哥哥,自家人更不必言谢。”
沈瑜点点头,两ä人闲聊了一阵,玉缘君的平和稳重倒是给沈瑜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到了晚间,因为沈瑜不欢迎沈延年,所以找了借口将他堵在了园门外,只道国师会来访,并不希望有闲杂人等骚扰。沈延年听到国师的名字,也知国师的脾气,最后只好暂时作罢。
等待让人心焦,玉缘君提议:“不若手谈一局?”
“好!”沈瑜同意了。
两人摆开了棋盘,屋子里时不时响起棋子落位之声。一盘棋下了约莫半个ฐ时辰,最后玉缘君以半子惜败。
他微笑着看着沈瑜,“五公子棋风似乎比上次对弈时更加犀利。”
对上玉缘君那双深邃的瞳眸,沈瑜心中暗惊,“一时侥幸而已,明王殿下过誉了。”
“不然,上次对弈,你的棋风内敛,却是暗藏杀机,不像这次这般犀利逼人。”玉缘君若有深意地看了沈瑜一眼,“我虽未下场,但亦远观之,那场比试绝无今日这场酣畅ม淋漓。”
“呵呵——”沈瑜干笑了两声没敢再做声,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笛鸣,他脸上立时闪过惊喜,站起身道一句“师父来了”便匆匆出门了。
第一次见到摇光最神秘的人物,蓝染显得异常激动,戳了戳身边的玉缘君,“摇光国师还真是厉害,竟然这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你可有提前察觉?”
“没有!”玉缘君平淡地回了一句,然后斜睨了蓝ณ染一眼,“被传为青玄居士后第一国师之人,岂是常人可比的?”
蓝染赞同地点点头,低头整理着身上的衣衫,玉缘君轻声嗤笑,“你别忙活了,人家国师放过话,平生只收三徒,虽说还有两个位置,但是也轮不到你头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为何为ฦ何?”蓝ณ染不忿道,“我如此聪慧,又懂医术,不喜政事,但也通晓各国史志……”
蓝染还没巴拉巴拉完,就被玉缘君打住了,“行了!就凭你耐不住寂寞这点,他就不会选你。”
说话间,沈瑜领着国师进来,玉缘君和蓝染赶忙起身行礼。
“玉缘君蓝ณ染见过摇光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