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红烛摇曳着微弱的火光，我不畏春寒地让清云将窗户打开，摒退所有人，独靠在床边，凝望着那ว滑落下来的入水月光。
“就算再等多久，你的心里终究不会是我，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๐。就算再等多久，我得到的一样还会是欺骗，是利用。被所爱之人利ำ用的滋味，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笑容越来越苦涩，无法抑制住的悲哀似海浪一波一波地潮涌ไ而至。“我的心已经全都是伤痕了，没有地方能ม让你再划上一刀了，鈭谦，看在我虽然待人刻薄，但真心对你的份上，放过我吧……”
和往昔一般无二的脸，没有嘴角边凝固的血，只有无尽的担忧。
我望着平静的薄冰湖面，似对江嫣之辈不存在般，任由自己的思绪翻飞，眼角却偷偷地扫过端端站在安淑仪身旁的清秀。
“问雪与江山，你喜欢哪一个ฐ？”我收回目光，落在他错愕的脸上。“就算你只是个ฐ远离京畿的王爷，你将来也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王宫，在那所王宫里你同样也会拥有许多的姬妾，也许不是你真心所爱，却一定是能帮助你稳固势力的官家女子。宠之ใ深，护之切，你会学你的父皇，用其他……无足轻重的女子来为她挡去风雨……”就如我一般，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
见我默不做声，她又继续念道：“就算是陛下立了夏皇后，但宫里明眼之人都瞧得出来，陛下的心还是在娘娘身上的。得知娘娘病倒的消เ息，陛下可是连续两ä日都前来锦华殿探望。”
我记得我的确在雪地里跳着舞，凌初雪带了一瓶酒来，我也喝了，于是跳了那支风吟教的美人如花隔云端。雪花掩映之间，我仿佛看见风吟在梅花树下弹着琴，而一转头又见鈭斋扬着头吹响了长箫，于是脚步无法再也停止不下来，直至现在。
“甘心吗？”我望着她，在我们所有人的故事里，她都像只一个旁้观者，沉默地看着，却与她无关。但是后位对她来说亦是唾手可得之ใ物，若不是她将它拒之门外，如今穿着凤袍带着凤冠的新后只能是她。
随着她的话语，我的眼前跟着展现出一幅动人的场景，鬓角白的老将军抱着可爱的小孙女奔驰在草地上，袍角飞扬入画。
她本是小家碧玉，鈭谦虽偶有宠幸，但她的赏赐岂能和我相提并论！见此锦缎她早已两眼放光，连忙朝我谢好。
“你父皇最擅长的便是声东击西之计，只怕宫里的传言都是他的主意。”我折起手边的*，鲜ຒ丽的黄色在萧索的院子里显得尤为亮眼，我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将它一瓣一瓣的撕下，丢弃在地上。“依你看，他究竟是选谁？”
眼下局势甚为复杂，后位和左相之位都空着，众人均是纷纷猜度着鈭谦的心思，跃跃欲试。谁人不想，那天下至上的权利之ใ位，谁人又不想，那ว一人之ใ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我总是怨念不曾在最初ม就遇见鈭斋，却未曾想到我与他早ຉ已相遇，并且还有着婚约。我总是怨念上天不肯给我一个ฐ好的夫婿，却未曾想到原来我命中ณ的那ว个人早ຉ已出现，并一直在等待着我。
不是鈭谦，就只有……鈭斋。我忽而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颤抖不已：“你是说……是说……他……”
烛火明亮，晃在鈭谦的脸上，他依旧ງ那般深不可测，我曾经以为或许他对我还有那ว么点的愧疚之心，我可以利ำ用这份愧疚来折磨他，而事实上我折磨的只有我和鈭斋而已，但是现在明白这个道理已๐然太晚了。
我明白他迟早ຉ会下手，但是如果不是因为ฦ我的话，也许鈭斋能ม够等到เ他真正有能力拨乱反正的时候，他就不会像眼前这样。
“来，尝一口，是不是那个ฐ味道？”他将酒杯递到เ我的面前，香味随即扑鼻而来。我木然地饮下一口，双眼却不想离开他，我想要看清楚他眼里的悲伤，想要记清楚他心里的伤痛。
昱泓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但要我亲手了结鈭斋，我……怎么下得了手？我们说好了，等昱泓根基一稳，我们就寻一处世外桃源隐姓埋名地相伴到เ老。
他双眸又像拢回了云雾，脸上的神情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看不清猜不透他的想法。
“去吧，别ี让本宫再失望了。”我拂开衣袖，朝殿内走去。
曾经触手可及的幸福，如今早ຉ已不见踪影。仔细算算，我与鈭斋竟有好长一段日子未曾相见，就连他的箫声都消เ失了。
我点点头，她们是一起到锦华殿来伺候我的，姐妹情谊教旁人自然要深厚些。我平时最宠清秀，这次她虽为口角被罚，但清云必定认为我迟些时候还会重用她的，没想到我竟会无情如斯，要逐她离开。
“姐姐……”寄柔见我西安日沉思，轻轻地摇醒我。
原来她的目的并不只有权力，还有鈭谦，不仅要权也要人。
“我……我……我要告诉德妃娘娘！”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安淑仪说出这话，我躲在假山后不由得捂住嘴。她不去鈭谦面前告状，反而来找我，这还真真可笑！“哈哈……”果然乔๒玉菱也笑了起来。“找锦华殿里的那个老女人？”
清风送上茶水，我看着茶杯里散开的茶叶，嫩绿的新芽，味道却已清香无比了。
我终于不耐地起身，缓缓地度步到亭边，正对着波澜不惊的镜湖。亭边人影闪现，跟着便游来一群锦鲤，争相恐后地露出水面来等待岸上人的偷食。这般模样，正是后宫女子的写照，而喂食之人就是帝ຓ王。
我保持着娴静的笑容，朝身旁的喜乐่看去。
“听明白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娘娘怎么会老呢？娘娘永远都年轻美丽。”这次那病美人抢过乔玉菱，向我邀宠起来。
殿内众臣百相各出，有的长呼一口气，有的懊ิ恼失神，果真是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树下凌乱的雪被掩盖在夜色之中ณ，我顺着他的目光又看了回来。我今日约的人本是他，遇见鈭斋是个ฐ意外，而他来了多久，有没有看到เ我与鈭斋我亦无完全的把握。
我合上账册，他处理的紧紧有条，看来我的这颗心是暂时可以放下。“你考虑清楚就去做吧。”
世人太可笑，若是我出身大家，像安后一样的书香门第，必定称赞我是举世无双的贤良德妃，可惜我是商贾之女，下九流的门第，他们自然眼红嫉妒卑贱的我们能得到เ鈭谦的宠爱，一时愤慨又无处泄，只好给我们戴上“狐狸精”的桂冠。
我要的不仅仅是实权，还有名正言顺的后位。
“你高兴吗？”他突然红了双眼，握住我的肩，像是要捏碎我一般。
他闻言愣住，尔后忽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竟比冬日里的暖阳还要耀眼。
“后位真的对你这般重要？”
鈭谦却不欲与她多谈，吩咐听兰送皇后回宫。
一转头，正对上鈭谦失神的目光。
她面容还是我所认识的寄柔，眸子里的目光却不再是我所认识的寄柔，除了眼泪，她其实也并不笨，我和鈭谦都将她想象得太柔弱，太无害了。
水浸ฤ湿了裙ำ角，我低头瞧见身上洗得白的绿色衣裙，那是在兖州时我常穿的衣裳，是寄柔送我的。
“景儿，景儿。”她从我怀里朝来人的方向爬了过去。
鈭斋说他天资聪慧，是个可教之才，有了鈭斋这样全心全意的师傅，他功课自然是好上加好。而不归这大半年来也是突飞猛进，将文府在京畿内的生意打理得紧紧有条，前日托人带信来询问我，是否可以扩展其他地方的产业了。
他突然扬起一丝笑意，惨淡中的绝望笑意。“那是她自己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