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人,虽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但,她更清楚,他于她,或许,有的,仅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厌弃吧。
也从那时开始,这五年内,后宫嫔妃的位份,最高,都只封到了九嫔。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笑,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再没有见过他笑。
但,随着侧妃有意无意地阴损,夏季,她开始待在绣楼,不再出去。
这座殿外,载种着无数的梅花,沿途走来,沾染得仿佛连广袖处,都是梅香缠萦。
哪怕,这后宫,是一座最金碧辉煌的囚笼,是一座吞噬无数红颜芳骨的坟墓。
“娘亲,女儿嫁去夜国,并无丝毫怨言,娘亲该知道女儿的心气极高,是以,也惟有那人中之龙方能ม配得上女儿,纵然,夜帝虽非女儿一人能拥有的夫君,可,女儿愿将终生托付的,就是这样的王者。况且,女儿以巽国公主身份联姻夜国,念在两国历代修好的份上,夜帝必会厚待女儿的。”
安置完前面的一切,宫里果然派人下来,赐下一副据说是先帝时的金丝檀木棺,因先帝ຓ突染急症驾崩于颐๖景行宫,是以,根本没有来得及用上这副棺木,幸好当时荣王送了一副颐景特产的千年水晶冰棺,可保尸身长年不腐,故回到เ檀寻后,也没有再换这副金丝檀木棺,如此,这副棺木,今日,反成了纳兰敬德的棺枢。
“王爷,您就这么走了,抛下我们母女该怎么办啊,王爷啊,您走了,这府里,哪还容得下我们母女啊!”
“湮儿,你的手怎么了?”
她皓雪般的手腕摇着那朵簪花,望向慕湮,慕湮的翦水秋眸里漾过一丝其他的神色,但彼时的夕颜根本没有注意这刹那而逝的神色,亦没有去探究这抹神色背后的意味。
“举手之劳,我也暂住于此。”面具后的声音,俨然带了一丝笑意,他微躬身,返身先朝一边的巷口走去。
夕颜站起身子,目可及处,刚刚追捕她的人,都毙命于地。
而现在,她必须要想个脱身的法子,毕竟手持钢刀的人离她越来越近。
对于这桩婚事,纳兰敬德并不反对,满朝上下亦是欢喜的。
这份平静,是养在深闺无人知,所换来的。
但,如今这份平静,终于随着纳兰敬德的罹难,一并被打破。
未待陈媛启唇,堂外传来管家纳兰建气喘吁吁奔来的声音
“王妃,宫内下了圣旨,请王妃速到前堂接旨。”
容嬷嬷扶起跪于地的陈媛时,一旁的莫兰,带着奚落意味地道
“难不成,我们的郡主,被皇上看中留แ下了?啊,这么久没回府,看来”
“这是王爷的灵堂,你就不能ม少说几句么?”第一次,陈媛带着斥责地对莫兰道。
“姐姐,我哪里多说了?好啦,妹妹就不扰姐姐去接圣旨ຈ,免得,到เ时又说是妹妹耽搁了姐姐去接这旨ຈ,这天大的罪名,可不是妹妹能ม担待的。”说着,莫兰顿了一顿,复对纳兰蔷道,“你个ฐ不争气的东西,哪天,也能ม给你娘争口气呢,还不快予你爹跪下,求得他荫德的庇佑!”
纳兰蔷默默地跪在灵前的蒲团上,莫兰还是狠狠掐了一下纳兰蔷的肩,而,纳兰蔷并没有吭一声。
这么多年,她习惯了。
陈媛对莫兰的言辞,并不再理会,怆然地步进前堂,看到传旨的太监竟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李公公时,心底的担忧,终是变成了现实
一个远嫁的秀女,是不需劳动李公公来传旨ຈ的。
踉跄地跪下,李公公尖细的嗓音,犹如薄薄的刀片划ฐ过心底,不疼,一点都不疼。
原来,王爷逝后,心,便麻木了,再疼不出来。
皆碎成齑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届秀女纳兰夕颜,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特仰承皇太后慈谕,册封为ฦ从一品妃位,赐号醉。钦此!”
陈媛的手颤抖着从李公公手中接过圣旨,李公公喜笑颜开地道
“咱家恭喜王妃,这等的殊荣在我朝可是第一次啊。”
“建叔,取赏银来。”陈媛的唇边浮出苍白的笑靥,从纳兰建手中ณ接过封好的赏银,递于李公公,“今后小女在宫中的一切有劳公公照拂了。”
“是咱家今后还要依赖醉妃娘娘照ั拂才是。时辰不早了,咱家这就要回宫复旨。”李公公依旧笑着,返身离去。
容嬷嬷扶起王妃,顿ู觉手中一沉,再望向陈媛时,一张脸早苍白一片,她不由地轻唤
“王妃。”
陈媛缓缓地从怀内摸出一块洁白光莹的九龙玉佩,泠声道
“备辇我要进宫,求见太后。”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日,终于,为了女儿,她还是要走这一步。
她闭上眼,心,陷入从未有过的一片黑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