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走大路，行走的学生多，熟悉的人也很多，我们会相互打招呼，“去哪儿？”“吃了吗？”吃不吃都没关系，关键是去补习，虽然人家都知道我补习的事儿，毕竟我觉得面子需要一点遮掩。而且在路过政府大门的时候，必定会遇见李成军的外公外婆，两个老人每天早上都在炸油粑粑，老头子心直口快，定会拿我取笑。我决定走小路。
“很有个性的型。”马小五笑弯了腰。
“你会不会，把我的头剪成马桶盖一样难看，像个乡下的娃娃。”
有人追是好事啊。可是我却愣头愣脑地认为ฦ，有人给我姐写情书是居心叵测，是不怀好意。手里拿着那小子送来的信，我像收到一封挑战书，那ว是一种挑衅，居然有人敢给我姐写情书！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生气了，很气愤地问：“谁叫你送来的？是哪一个ฐ？”送信的人没料到เ我会生气，被我吓了一跳，然后老实地告诉此人出自何处。
“你们两个怎么就没见长呢？矮子。嘿嘿。”说完，马小五又笑起来。马小五一边笑，一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在他瘦脸上，我们看到马小五的笑容里是透露出对朋友久违了的真诚。
菜市场人来人往，大多数是妇女。马小五在讨价还价的妇女中缓步前行，他看见了他家的塑料棚。他的妈妈正在张罗着买卖，没有注意到她的儿子就站在不远处。
其实，我的父亲应该对我的情况很了解，我肯定考不上，他应该从来没抱过希望。所以，他不至于太恼火。我这样宽慰自己，一天心神不宁地呆在店铺和家里，心情复杂比过等待高考分数的公布。我可以当兵，就这么告诉我的父亲，让他知道我不是一个完全意义แ的无用的人。当然，我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
刚刚锻炼，肚子饿了，是该吃早ຉ餐了。可供选择的早餐还算丰富，肉哨子米粉，红辣椒的米豆腐，香脆的油饼和油粑粑，稀饭包子自然就不提了……。我考虑着我应该吃什么早餐，走到了巷子的出口。
我和李成军严守秘密，好几天过去了也没引起大人的疑ທ心。我和李成军也没有盘算何去何从，只是默默做好了长期掩护他的打算。只是害怕照这样关下去，马小五也会迟早被我们给关出毛病来。结果没出一个星期，马小五忍受不了这种生活，他走了。他在我的墙上用毛笔歪东倒西地写上“我走了，后会有qi（期）”几个大字，其中的“期”字不会写，马小五写了个拼音。这不算不辞而别。
二十多天之后的一天晚上，天刚ธ黑下来，马小五回来了。马小五在街上找到我和李成军，他对着我们嬉皮笑脸。他的头是新า剪的，偏向一边，挺精神；穿得干净利落，一双崭新的凉皮鞋放着亮光，他手胳ฑ肢窝里夹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一身打扮像个在上班的机关小干部。
一个多月后马小五奇迹般地出现在小城里。瘦骨嶙峋，身上披着黄老化的农用塑料é膜，裤子快破到屁股上了，衣衫褴褛的乞丐模样十分可怜，让人看了心酸。
李成军在原地压腿，见我来了便停下来，他显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口气不满地对我说：
这小孩怎么不撒尿？为了提醒这小孩不要在路边站着睡觉，我跑过去，停在小孩的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小鸡鸡，像抓住一条熟睡的小泥鳅。小孩立刻受到了惊吓，他睁大夹着眼屎的眼睛惊恐的望着我，好像遇见了童话中ณ的大灰狼。小孩张开嘴想哭，却被吓得哭不出声来。他的头扭过去，脸朝着他家木门里面，方才失声大哭。木房里面立刻响动起来，吓得我急忙放手。小孩的尿一下喷了出来，一条直线，有力地射在我的手上。顾不得许多，我拔腿就跑。脑แ后响起几声妇女的叫骂，“是哪个ฐ背时的——，砍脑แ壳的啊——！”骂声很快沉寂了下来，那ว小孩还在哇哇大哭。
突然断ษ电似的，画面消失。一个背着背兜的乡下老伯堵在柜台前方，他弯腰看着柜台里廉价的香烟，老实的目光和我不乐意的眼神在玻璃上相遇，他立即转身走开。
我端着碗，低下头，下巴几乎碰到胸口，一副准备接受批斗的样子，——有时候这种认真悔过的态度能让我化险为夷，渡过难关。
“我要是不去呢？”我开始气愤起来，一屁股坐在课桌上，眼睛里冒着火光，毫不惧怕地瞪着他。
“不去。你就离开学校，我不欢迎你来补习。”
“我要是也不离开学校呢？”
刘老师无话可说了，眼睛气红了，他挽起袖子，像头斗牛一样拉开架势随时准备开战。我们在教室里僵持了一会儿，很意外，他突然扭身，出了教室门，他在教室门口回头，气狠狠的说：“你等着，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你还反了你！”
如果没猜错的话，刘ถ老师肯定要去请援兵，而且叫来人之中一定有看门的田娃，田à娃除了敲钟็看门之外，还有另外一个ฐ身份，就是学校临时保安，所以他对自己在学校的这种双重身份和地位表现得很满意，认为自已是学校很重要的成员。果不其然，这回又落入俗套，刘ถ老师搬来的援兵有他，而且只有田娃一个人，因为ฦ其他老师现在正聆听新校长的教诲。刘老师嘴里叽里咕噜的踏进教室，也听不清他在说啥。田à娃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就是他，居然敢和老师作对。”刘老师用手指着我说。
田娃像个领ๆ导那样背着手走过来。他这回表现很镇定，见惯风雨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睛里隐藏着一个要准备落井下石的阴谋。
“怎么又是你，你这个样子，不肯听老师话，不服管教，学校教不了你，你现在可以回家去了。”他一贯是先礼ึ后兵。
“凭什么叫我回家去，我交了钱，报了名来补习，不就是没去参加开学典礼吗？我犯了法律的哪一条，我偏不走。”我坐在课桌上，翘起二郎腿，偏着头，根本没把这个ฐ援兵放在眼里。
“钱可以退，我是来劝你的，你来这里补习也是白来，你又考不上，何必浪费时间，浪费钱呢？”田娃ใ一字一句想把思想工作做透。
刘老师也在旁边帮腔：“是啊！像你这种学生，我没办法教，我这个ฐ班也不欢迎你来，请你另外找一个地方去补习。”
“你说我考不上，我就考不上，你以为你是谁呀？”我的自尊心受到เ了刺激，我有点激动了。
“我说你考不上，你就肯定考不上，就算补个ฐ七八年也没用！”田娃ใ显然是要把我往学校外面撵，少一个像我这样的学生，他就会少很多麻烦。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神仙吗？你他*能算计，还在这里敲钟。”我骂了脏话。
“你，你他*，你还敢骂人？”田娃气得跳起来。
“田娃ใ，田娃，把他抓起来，撵出去。”刘老师在旁้边也气得抖。
“你还想来读书，你狗日的书也没带一本，还想来读书？还想来考试？你莫害人就不错了。敢骂老子！”田à娃靠上来就要动手，嘴里不停地骂着，“不要讲不让你读，就是让你读了，你也考不起，你明年要是考起了，我田字颠倒写。”
这种低智商的话也只有田娃讲得出来，田字颠倒写还不是田字？但是我被他彻底激怒了。我像狗一样呲牙咧嘴，不甘示ิ弱，脸向他凑过去，我竟然气昏了头和他打起赌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要是考起了，怎么办？”
“你要是考起了，老子就不姓田，老子跟着你姓。”他跳起来用手指着我的鼻子。
我对着他的伸到我面前的手扇了一个巴掌，两个ฐ火药桶相互刮ุ擦，已经碰出了火花。
“我考不上，我也跟你姓。”我昏头昏脑的，拳头就要往田娃的脸上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