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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狐狸精

何欢小的时候生活得非常幸福。就像爸爸给他起名字的时候所寄托的:合合美美,欢欢乐乐่。后来何欢总是想,本来是个挺好的名字,可能就坏在她的姓上了,让她的名字变成了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的何欢。是啊,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聚又何欢,散又何苦。可有的时候,何欢又挺庆幸,幸好叫何欢,要是按爸爸的说法,当时还有一个选择,因为爸爸叫何达,妈妈叫齐英,所以直接就让她叫何齐。要真是那ว样,在父母反目成仇的时候,才真是大笑话。

十七岁以前的何欢一直是无忧无虑的。何欢是独生女,她家住在一个ฐ小独院里,父亲何达,在美院工ื作,专攻工笔画ฑ,以宫廷风格的花鸟人物见长。何达是一位很有名气的绘画教师,经常有学生来看望他,也有一些家长带着孩子来他家,想让孩子拜何达为师๲,学习画画ฑ。何达出身贫寒,热爱画画,也热爱教导有灵性的孩子,从不计较学费,也不藏私,很得家长和学生的敬重。小的时候,何欢一直是以爸爸为偶像的,自己้的理想就是像爸爸一样,当一个ฐ美术老师,教学生,再画一些自己喜欢的画。

那时的小院里,种着很多花卉。天气好的周末,何欢就和爸爸的学生一起在院子里画画。何欢很好的继承了何达的艺术天赋,何达对她也寄以厚望。

齐英在机关上班,长得很小巧,何欢的长相完全不随她妈。齐英和何达正相反,总是端着架子,很严å肃,很骄傲,很造作,待人接物上,一定要显出来她比别ี人高贵。所以不管是来到家里的学生还是家长,看见齐英时总会手足无措。而齐英很享受别人这种手足无措,认为ฦ这才是一个ฐ贵妇人应该享受到得礼遇。没错,她一直就当自己是一个ฐ贵妇人。

齐英最爱给人们讲,当初出身干部家庭的她——其实齐英的父母只是最低级的机关里的最底层的职员——,是如何拯救一个ฐ穷学生何达的。何达有才气,但是一穷二白,齐英不顾家庭的反对嫁给了他。

这些事,齐英说了十几年而毫不厌倦,而且每一次复述都会把自己้再感动一次。感动于自己的悲悯,自己的慈悲,自己的大善若水。自己把一个眼看就要流落街头的一无຀是处的人,重新塑造成了一个受人尊重的人,自己简直就是何达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

父母的爱情故事,何欢也听了很多次,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父母的爱情故事非常美,非常浪ฐ漫。就是童话中骑士和公主ว的爱情,公主抛弃一切嫁给了骑士,而骑士为了回报公主的爱,又用战马和宝剑为公主ว建立了一个王国,让公主成为真正的王后。

所有的灾难都是从何欢十七岁时开始的。

一天下午,何欢放学回来,刚一进门,就听见母亲尖声的哭叫,何欢吓了一跳,走到屋门口,就看见母亲笔直的坐在沙上,用一块毛巾捂着脸,在痛诉、哭泣。当时何欢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齐英在极其愤怒的时候,都在模仿想象中贵妇人怒的样子。

很快,何欢就听明白了原委,父亲在外面有了一个女人!对于这个晴天霹雳,何欢所受的打击绝不亚于齐英。何欢是那ว样的追求完美,而在何欢的心目中,父亲,家庭,父母之间的爱情都是那么的完美,可突然之间,这些完美就都碎了,不存在了。一下子,何欢就什么เ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输液了。她昏了过去,父母忘了争吵,把她送进了医院。医生说何欢的身体没有什么เ大问题,只是平时身体比较弱,又突然受到了强烈的刺激,造成了身体机能的紊乱。

出院回家以后,何欢拒绝吃饭,拒绝说话,拒绝上学,她用她能想出来的一切方แ式报复着父亲。终于,父亲对她说,一切都过去了,父母又言归于好了。

家中ณ又恢复了平静,父母又开始相敬如宾。

暑假中的一天,齐英来到เ了何欢的房间里,那ว天的天阴得很沉,可齐英的脸比外面的天还阴。

“欢,你也大了,有些事我也不用瞒你了。”齐英开门见山。

“又怎么เ了,妈?”

“你爸爸和那ว个狐狸精根本就没断!”齐英说得咬牙切齿。

何欢的心缩紧了。

“错不了,我都查出来了,那个不要脸的,是四医院的护士,叫鲁萍,他们现在还在一块儿。”

“你和爸不是挺好的吗?”

“好,那是装ณ给你看的,怕影响你升学,我们已经说好了,等你考上大学就离婚。”

何欢紧紧地抓着被子,惊恐的看着母亲。

“妈,咱们怎么办啊?”何欢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

“怎么办!到那个狐狸精的单位去闹,让她名声扫地,让她没法做人。”

“妈,你别去。”何欢急急的阻止着,她隐约觉得这件事不能干,说不清原因,但就是不能这么做。

“我当然不去,我丢不起那个ฐ人。”

何欢刚松了一个口气,齐英就接着说:

“所以你去,你去闹,天经地义。欢,去替妈出这口气,啊,听话,快去。”

“啊!?”何欢对于母亲提出的要求大惊失色。她从小到เ大跟人说话都脸红,现在让她去跟别人吵架?还是吵这种架。

“何欢!”母亲似乎对于自己的提议被拒绝而恼羞成怒。“你想想,等你一上了大学,你爸爸就会跟我离婚,这个家就得让那个ฐ狐狸精住,你就得管她叫妈!天啊,我死了算了,我男人欺负我,我女儿也帮着那个ฐ狐狸精欺负我,你爸爸不要我了,你也学他,你连妈都不要了,你们要逼死妈妈啊,我活不下去了,我现在就去死!”齐英用一种话剧般的高亢声调愤怒的喊叫着。

何欢从小到大从来都没被父母说过重话,现在看着妈妈对自己如此失望,委屈、怨恨在心中弥漫着。对,这都是鲁萍的错!自己้家里本来挺好的生活,就被这个ฐ坏女人给打乱ກ了,都是她的错,杀了她,对,杀了她,只要她死了,爸爸和妈妈就不会离婚,妈妈就不会对自己้这么失望,就不会再这么เ指责自己้了。

何欢决定了,去杀了鲁๥萍。她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在她背后,齐英还直挺挺的坐在床上,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