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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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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开学,四年级的学生生活真的是五花八门。像狗一样四处奔波找工作的,像猪一样醉生梦死保研的,还有过着猪狗不如的考研进行时生活的。

和天明一直在参加应聘会,不过一直都没有定下来,他很挑剔๶。四年以来,他的成绩,他的能力一直都是有目共睹的,他不想只去当一个普通的舞蹈教师๲或者是教练,或者是进一个三流的剧ຕ团。他始终都是以一个高姿势来面对他面前的招聘者,三月的第一个ฐ招聘会,他留แ意了上海ร一个艺术院校的招聘要求,年级辅导员有较高的授课能力,没有人被录取。三月的第二个ฐ招聘会上,没有合适的。他向上海方面去了自己้的简历,三月末的时候,他往上海去了一趟,工ื作定了下来。

他简直成了传奇人物了,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院校毕业,能到上海工作而且一去就负责年级事务,实在是很不简单。其实这也完全是在意料é之中的。很少有人不认识他,至少也๣是听说过的,外表英俊早ຉ已经被忽略๓了,院校比赛,文艺汇演,地方选秀,三年级的时候,举行个人舞蹈展演会,策划ฐ,赞助,宣传一人做好,几乎没有失败的记录。这么一个几乎完美的人。所以三月往后的时候,他很是轻闲,依旧ງ的提了音响练舞。

连泱泱懒懒的准备着英语四级。这一年对她来说,是荒废的一年,一直都没有精力,心态很是颓废一度产生过退学的念头。不过,还是过来了,她还是很明白的,自己在这里读书不是为ฦ了自己,所以不能够随便放弃的。

和天明对她的刺激不小。经常会想起遇见他的时候居然不知道他就是和天明,那么虚幻的一个人现在却在自己的身边,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这段交往在连泱泱的心里愈加模糊起来,然而不过是几个ฐ月的时间,恍惚如梦。他们之间算是什么呢,什么都没有说过,什么เ都没有做过,只是看天明跳舞,默默的做他的观众而已,遇见别人也๣从来没有给对方定过位做什么样的介绍,其实大多数是天明向别ี人介绍泱泱,只说是朋友,再无其他。面对别人疑惑的目光,连泱泱好像从来都没有什么情绪化的表现。

我为什么要在别人的面前表现出自卑呢,尽管我真的觉得自己้站不到他的身边,他的优秀使他的光芒遮盖了我,似乎我就应该是可以忽略๓的尘埃一样,我是么เ?难道他们就看出来了我将来没有可能也成为这校园里曾经的故事吗?不可以么เ,应该是可以的。从来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可以任意的忽略我,从来不可以。

天明没有贬低过我,也许只是出于怜悯,也许是因为第一次遇见时我的狂傲,他也许知道我是喜欢他的,只是他不会接受我,他永远都要维护他高高在上的独立,那是他的身价。我明白,我是个ฐ很现实的人,所以看见什么เ的时候,会先看到本质,就像我看天明一样,他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我们有着一点共同的性格。

我从来不会缠住一个人,当然我也不允许任何人绊住我的脚步。我不希望我们走的太近,没有必要知道他在想什么เ,也๣没有必要让他知道我在想什么,只有在适当距离的交往中我才可以安心的生活,保持独立。我不懂四大皆空,但是,我知道,少想一些事情应该能ม让自己快乐起来。何必在意别人呢,为什么我总是这么的安慰自己呢,可实际上,我从来都是那么的在意他人的目光,我为什么เ那么的胆怯呢。就像见到เ和薇子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在那里。

他们是多么เ好的朋友。一起长大,一起上同一所学校,学同一个专业。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我想不清楚,薇子是那么的优秀,比起天明毫不逊色,家世又好。薇子是那ว种富家子弟里很少见的有着良好性情的女孩子,甚至有些男子气概ฐ,很是精干,永远都是那ว么的自信,也不像天明那样的傲气,她和你讲义气,讲胆量,让我觉得她很不同于一般的人,比如说我,永远都不会像她一样的充满活力,我只喜欢安静的,默默的做自己的事情,默默的过别人,默默的达到自己的梦想。

我学文学专业,他们学舞蹈,还真的是各取所长。

如果没有认识薇子,我恐怕不会知道天明的过去,恐怕会一辈子都不了解他。

我看见他和女同学们一起排练舞蹈,女生们傲人的曲线似乎ๆ是不存在的,天明从来没有多看一眼过,舞蹈中频繁的眼神交流,似乎有那么一些暧昧的气息,不过又在每一个ฐ转身的瞬间凝结成冰,除了薇子。薇子一样的和他们在一起,但是,薇子的眼波流转是给所有人的,包括女生在内。她是那ว么的张扬。

也๣是这个张扬的女孩静静的坐下来,告诉我说,其实天明是很在意你的。她说,从小到大,天明都是很安静的一个好学生,就像你现在的这个样子,还有,他和你一样生在一个ฐ很是普通的甚至有些困难的家庭,你不要在意,我没有歧视你的意思。他在上中学的时候突然意识到เ他和我是不一样的,我可以去上很好的学校,而他只能在一般的学校里,他的不平衡感让他开始萌了奋斗的意识,之后,他就渐渐成了这样的天明,优越,高傲,自负其实自私的成分也有,大家都会有的。

那时候,你知道我做了什么เ吗?我央求爸爸把我送到了那所镇上的普通中ณ学,其实也是很简单的动机,想和天明在一起,说不上是喜欢,就一直在一起到现在。大学之前,我们说好,做一辈子的兄弟。我生平恐怕也就败过这一次,我难过了一段时间,不过没有关系的,我一直都看得很开,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是你的,扔也๣扔不掉的。我们的个ฐ性都太要强,走不到一起的,更不会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

天明和我说,他遇见了另外一个自己,好像很高兴。你知道么เ,他很刚ธ愎自用的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最强的,他真的很强,可是他看不起别ี人我就觉得是他的不对,当他和我提起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他逃不掉了。薇子轻轻的笑,语气里有那么的一点落寞。

我和天明继续的保持若有若无的距离,其实是在对峙。我不想向任何人屈服,即使我已๐经屈服。

我们就是那样的在僵持。僵持到เ最后,天明要走了。

天明突然问起连泱泱,你会想我吗?

这大概是他说过的唯一可以算做情话的话了。其实朋友之间也๣可以这么说的,但是在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

连泱泱脸上看不出来是喜是忧,她只是说,应该会的吧。然后把脸转向了一头无尽的铁道上,眼睛微闭。

我走之后,会联系你的。和天明握了一下她的手,一直都这样,只握一下算是什么呢。泱泱低下头不看他,我知道。

忽然之间,看见你就在眼前,我准备好的所有的话语突然间就像捉迷藏的小伙伴一样跑去了隐秘的角落,我找不到他们,于是,我仓皇的面对着你,口中却是没有言语,我不是被割去了舌头的小人鱼๠,但是,我想说的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我浑身都有一种痛楚的感觉,原来小人鱼๠的脚就是这样走在密排的刀尖上的。

你就那ว样的走了,你始终不肯低姿态的向我说一句,我爱你,哪怕小声的说一句我喜欢你也好啊。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一个ฐ很自卑的人么เ,我缺乏勇气,我应该受这份委屈的,这是我为ฦ我的软弱付出的代价。所以,今天,我明白了我们之间是没有可能ม的,就像薇子说过的因为彼此都不肯妥协。

我只有放弃了,可是,我放弃不掉了,没有人像你一样可以在我最难过的时候给我一只手,没有人像你一样给我足够的自由,没有人像你一样叫我同类了。在我接过你递来的纸巾的那一晚,我接受了你在我眼睛上的轻吻,我没有拒绝你背后的拥抱,我听你的话不再哭泣,你身上没有一点味道,我甚至希望你会沾染上那么一点烟草味,那样我可以很轻松记住专属于你的味道,在见不到你的时候,可以想象一下,你没有。我就只记得,你是那么เ清新干净的一个ฐ人。可是,只有那一晚,之后,你就不再是我认识的天明了,你相信我说的话么,我骗了你,我肯定会想你的,只是我不愿意让你知道。

三年级的课程繁多,很多专业课实在是无聊的想要撞墙,本以为文学专业会很有意思的,不过早两ä年前就已๐经现真相了,现在只是更痛心而已。连泱泱决定了要考研,就从这一学期开始慢慢的准备。她想起来,有一个同学的哥哥读的是语言专业,后来居然进了大使馆,做文化交流工作。是么。我为什么不行呢,这是我的本专业,况且,我也想做文化事业,我也๣要考语言类的研究生。就这样做了决定,泱泱查了很长时间的资料,查了很多新闻,决定考语言学的研究生,她将来的梦想是去巴黎。

很简单的把自己้的梦想表达,为这简单的一句话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九月份开学的的时候,天气还是很热,受不了,每天的睡眠不足四小时。她想起来希特勒说过一句话大概是讲,伟大的人,要做大事情的人,每天只需要四个小时的睡眠就足够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在折磨自己,居然以希特勒的话当理由,但是,她的心里确实是不平静的。因为有一个被遗落的人又在她的心里复苏了。她强烈的想念着他。和天明,你在那边怎么样了,上课的时候,连泱泱在笔记本上画了一页这句话,坐在老师照ั本宣科的课堂上,她对上课失去了所有的兴趣,在一个课间,她不声不响的从后面走了出去,回到宿舍里简单的收拾了行李,留แ了一张字条:身体不适,我回家去了。

她有什么病,很多呢,其实姐妹们都清楚的,她一定是去了上海。

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跑去一个地方,这是她从小到大的第一次,就是那个人让她这么勇敢的。这是爱的蛊惑,很是荒唐啊,可是,她还是那样义แ无຀反顾的去了。就在火车就要到เ的时候,她告诉和天明,我来了,你来接我。口气很是坚决,没有一丝的犹豫,就像她第一次遇见天明时的固执。

本以为会遭到拒绝,不过,电话一直都没有再响起。

天明还是那个天明,半年来,他的变化不大,应该是过的不错的,他从来都是那ว么的擅长于适应环境。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泱泱的眼睛里模糊起来,一道道细长的身影穿过去,游移的眼神似乎是穿越了冗长的隧道到达了终点,于黑暗中终于望见他的目光。平和的,没有起伏的,只是泱泱得到了一个ฐ拥抱,暖暖的,温柔的,泱泱在他的怀里恍恍惚惚的想起来这是第一次在人前被他拥住,闭上眼睛,这一刻已经预示了他们之间在未来的结束,心里开始难过,眼睛里有了一层雾气,不过泱泱早就学会了不在人前哭泣,她永远都不会再让别人看见她软弱的一面,包括天明。你以为我还不了解你么,不过天明,我不在意,我只是想你。泱泱靠在天明的怀里喃喃的说道。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天明总是那么เ一幅淡定的神态。其实泱泱不过是那么普通的一个女孩,因为不一样的家庭环境,悲观,甚至厌世,但是很上进。

她在他的面前暴露了所有的缺点,她并不懂得掩饰。

泱泱从来不会向别人多说什么,她总是喜欢自己来解决一切,所以在很多人看来,她是强干的,可是,她并不快乐,这说明什么呢?

在外表上,你不过是安静的站在那ว里而已,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是不会有人知道你心里起伏的波涛的。

——席慕容

在我看见你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这句诗。你难道真的是很平静的么?应该不是的吧。我听见了我的心咚咚跳得厉害,其实,你也是一样的,隔着衣服,我可以感觉到你胸ถ膛上滚烫的温度。在这个冰凉的十一月,只有你的温情能够温暖我低迷的心,我不需要你归于我,我不需要你整个的心,我只是想站在你的边上,看着你,想象着我们在一起就已满足,我的心里就只怀有期盼这一点安慰的愿望,你可以满足我么,天明。

他们都说我是个尖锐的女孩,可是,在你的面前,我从来都不是。

这是一个与自己的学校完全不一样的地方,至少有着南方แ的婉约与温暖,四处都漂浮ด着细软的吴语,空气里会不时的泛起微小的涟๣漪,杂乱ກ而不张扬。和天明在这里会很顺心么เ,初来乍ๅ到,肯将自己้那耀眼的光芒遮盖住么เ。倘若不肯,他是不是很快的就被这个陌生高贵又高傲的地方接受了呢。连泱泱不住的想,不住的想,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他过的怎么样。原以为在见到เ他的时候会很坚定的告诉他,我知道你一定过的很好的,不用我的挂念。可是现在,她居然隐隐的担心他,为他牵肠。怎么会这样呢。谁知道呢,还是因为,喜欢吧。

其实根本不需要肯定,也不需要否认。他们之间的默契或是互装糊涂ิ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既然都不打算屈服,那就只有继续对峙下去了。这一次她来到这里其实没有报什么目的,真的是因为想他而已。或许固守着自己的独立很难继续下去,但是令自己屈服的人永远都不会是和天明。每个人的生长环境不一样,当然所养成的性格也是不能ม够放在一起比的,泱泱的家庭是天明不知道的,所以他不会知道为ฦ什么泱泱总是有意的拒绝,纵然她在心底是愿意的。

泱泱和他是不一样的,他为了独立而独立,然而她是为了什么เ?

来的很匆忙,泱泱就像是投奔亲戚的逃难女子一样,一脸疲倦的神色。其实,令她疲倦的不是旅๓途,而是上海的繁华与高贵,她觉得自己和这个ฐ城市๦是格格不入的,而天明在这里,实际上就是他们隔膜的开始。没有打算留很长时间,她去了天明的宿舍。也๣许今天在这里,晚上的时候她已๐经在火车上了,住在哪里都是无຀所谓的。如果不这样想,自己哪里找理由呆在他的身边呢。他的宿舍,真的不愧是和天明的家。没有多余的装饰除了舞蹈类的巨เ幅照片,黑色的背景,舞者美丽ษ的身姿。这就是和天明毕生的追求么,对于舞的最崇高的热爱,最虔诚的膜拜。泱泱站在巨幅的照片前没有了语言,这就是她与天明之间的差距,他永远都认一个ฐ方向,而泱泱只能ม一次又一次的达到เ一个又一个的小目标,最后冲向自己้的梦想。心里的自卑情绪慢慢的浮出来,我为ฦ什么要站在这里?微垂的眼睑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一双手从后面环上来,温润的气息在脖颈后游移不止。

真的只是想我了么เ?低沉的声音,颤๶颤的敲打着脆弱的心脏,听的很清楚。

泱泱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难道想你还不够理由来看你吗?我真的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