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却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那个仙女一定也是很寂寞,才想让人来陪她聊聊。
“朋友很难过地看她,然后对我提出,说要带她去关外,换个环境,再想办法治疗。
她那样文弱的女孩子和他比武,从体力上说本来就是有些吃亏,何况…看来她身体还有病。
正在出神的他,没有注意到เ天空中方才那一阵的鸟啼,也在少女消เ失的同时渐渐远去。
那已经是二十多天前的事了,离今天的第九场决斗已经有一段日子。
但是一想起自己当时狼狈的样子,他内心仍然有恼怒的火光,凝神细听,在千回百转的幻声中ณ分辨出了真实的方位,带着重伤的身形展动,闪电般地向青衣少女藏身的地方แ追去。
“哎,怎么还是写成狗刨一样啊?”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了清泠泠的笑声,调侃中带着揶揄。
但是,笑声却是缥缈无定的,忽近忽远,如雾一样缠绕在人耳边。
“好吧…我跟你去。”想了想,她轻轻地笑了,点头“我如果走不动了,你就背着我,可不准你抛下我不管。”
“放心,我到死都陪着你。”脱口而出地,他居然许下了这么重的承诺,然后就后悔这样冒昧的话语是不是会让她生气。然,少女的脸色忽然开朗,看着他,忽然清清脆脆地说:“我喜欢你,蛮子!”
箫声忽然出乎意料地响了起来,如水银一般地流动在薄雾笼罩的竹林里——开始是矜持端雅的,仿佛隐藏着千百种的热情,带着淡淡的惆怅和惘然,依依徘徊着,仿佛有难言的留恋;渐渐地,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ฦ纠缠不休,但却转柔转细,虽充盈于静得不闻呼吸的竹舍每一寸空间中,却偏有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难测。而使人心述神醉的乐曲就若天籁一般,在天地间喃喃独行,勾起每个人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伤情,可咏可叹。
萧音再转,那ว种极度内敛的热情透过明亮勺称的音符缓缓绽放开来,轻柔地细诉着每一个人心内的故事。
忽然间,音色转亮,压抑的热情宣泄而出,宛如百花忽然在冰川ษ中绽放,对着风雪笑她的不死香魂…那ว是对生命的热爱,对大地的留แ恋,对人间一切美丽的赞颂。
他知道,这是她在走之前,倾尽全力吹的最后一曲。
以后,青色的蝴蝶不会再在故乡的土地上停栖,她要不停地飞、飞,一直飞到เ天涯的尽头。
然后,在那里化成灰。
在乐曲终了的时候,她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契丹ล男子,笑笑,说:“我们走吧…抓紧时间,我要看很多很多的风景呢。”
“空寂师太她不随我们走…”他解释了一句。
奇怪的是,曼青只是淡淡笑了笑,说:“我知道。师傅是要留下来照顾霍叔叔的…她不能陪我去关外,如果去了,回来霍叔叔可能已经不在了。”
原来,空寂大师无法离弃的人,是姓霍的男子。
然后,她缓缓抬头,看着他,忽然又说了一句:“是我不好…我骗过你呢,蛮子——”我和天帝,并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我认识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我想阻止你杀他,有一半的原因,是为ฦ了我师傅…我知道,霍叔叔其实就是师傅年轻时的恋人~~“”师傅一直一直不能忘了他,即使那个叫霍英铭的人,几十年前就为了追求武学至高无上的境界、而舍弃了凡俗世界——包括我师傅和他的父母亲人。
“后来,他成了天帝ຓ,再后来又成了残废——但是,在我师傅眼里,无论他身份如何变化,他始终只是她最爱的人而已…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舍他而去。
“师傅她…并不是一个适合出家的人呢~~”
说话的时候,她开始收拾东西。但是,带上的,却全部ຖ是药,各式各样地,装ณ满了一个ฐ行囊。
“放心,我带你去天山,去长白山,去唐古拉念青——总能找到เ灵丹异药来治好你的病。”看着她纤弱的背影,他忽然忍不住开口说“汉人用他们方法治不好的病,我们族人未必就治不好,总有办法的,丫头!”
“我们要去很多地方去看风景,一辈子都看不完的风景。”
“恩…”她回头,很灿烂地笑了,乖乖地点头,然后,忽然眨了眨眼睛,说:“治不好也没关系,如果我在哪里死掉了,就把我埋在哪里…
“你说有多好…几百年以后,就算我的眼睛都化成了土,我还是活在我的梦里面!我还是能看着大漠,看着流沙,看着草原…我再也不用象这一生一样,躲在树叶底下看阳光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走了出门,拓跋锋上去接过她手中的行囊,放在马背上,又轻轻扶她上了马,忽然有些犹豫地问:“你不去和师傅告别吗?”
青衣少女抬头遥看了一眼另一处的精舍,那ว里的竹帘背后,一个苍老的身影寂寂而立。
泪水忽然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从她苍白的脸颊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