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她的女士说,你想要多大的乳房,我们就给你做出多大的乳房。不够大,不要钱。
小五比划ฐ了一下,说,要这么大。
这个时候,就要赶快开始下一次的透析了。透析就像一条追在身后的狼狗,你烦它,可你万万不能ม赶它走。它走了,你就没命了。狼狗疯狂地吞噬着干妈四处哀求凑出的钱,看守着三哥的小命。
透析的管子,该一次一换。没钱,改成了两次甚至三次四次一换。透析室医生一看推了三哥去,就不给好脸,说:感染了,死了人,算谁的呀?
吴妈不说什么了。吴妈是这里的下人,王惠明是这里的领导。王惠明之上还有更高的领导——如果在这个行业里,也可以用领ๆ导这个词的话。
王惠明是个孤儿。王惠明是被干妈抚养大的。王惠明非常佩服自己的干妈。王惠明佩服干妈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因为ฦ干妈和自己้毫无关系。
“哦……”大家恍然大悟。褚强最先响应程远青的号召,伸出自己汗毛浓重的手指,也在契约上按了手印。并问:“一式两ä份吗?”
程远青道:“对。自己存一份,我这留แ一份。”
花岚说:“你前夫。”
大家本以为ฦ程远青会宽宏大量或是高屋建瓴地说:“不恨。”,才与她的学者身份相符,不想,程远青很清晰地说:“恨。”
程远青说:“对不起褚强,我知道你肚子饿了,可还是要换个馆子。”
终于在一间小屋落座,点了几样普通的菜肴,面对着“再来点什么เ?要不要饮
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不需要解释,也没有哀求。干脆一步到位,和丈夫平和地离婚了。旁人以为是沉着,其实不过是绝望。丈夫要到硅谷任职,说把女儿带上,以后让孩子有一个ฐ好前程。程远青淡然说,你把女儿留下,这样容易和新人相处。丈夫先前一直绷出的强硬突然柔和了,说,给我个补偿的机会。程远青说,那你掏一份读博士的学费吧。先生说,这你放心。为了女儿,我会这样做的。程远青说,不是女儿的学费,是我的学费。我年纪大了,一边打工一边读书,恐怕拿不下来。
丈夫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回答,行。不过要分期付款。
小五点点头。
医生说,有一些问题,我们必须同你的家人谈谈。
小五说,我就是我的家人。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谈。
医生说,不行。
小五说,如果不行,你就不要谈了。
医生急了,说。我要谈的话,等不得。
小五说,那ว就说好了。
于是医生就站在那里,边想边很吃力地说,我们在为你乳房手术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包块。
它是恶性的。
医生本来以为ฦ小五会大惊失色,没想到เ小五说,这不是真的。
医生说,我没有必要骗你。这是非常严肃非常严å重的事情。如果你的亲人在场,也许我们当时就会决定为你做乳房切除手术。现在,我们已๐经损失了极其宝贵的时间。时间是输不起的。你知道吗?
小五说,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这么年轻。我怎么会有这种毛病。
医生说,年龄不是保护伞。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如果你感到很痛苦,告诉护士,我为ฦ你开了镇静剂๘。
小五说,我都明白了。医生走了。小五按了床头的呼叫铃。小五服下了护士为她拿来的药物,然后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小五从来没有睡过如此香甜的觉,简直是死了一个世纪。当她醒来以后,她对护士说,你把医生叫来吧。
医生来了。医生说,你有什么事?
小五说,我同意手术。
那天晚上,小五抚摸着自己的乳房。她的饱受苦难的乳房啊!它还没来得及让三哥亲手抚摸,它们除了被侮辱和被损害,从来没有得到呵护和温柔。还没有一个婴儿如花瓣般的小嘴亲吻过樱桃般的乳头,它还没有喷射过一滴洁白的乳浆。它只是被填进污浊的盐水,被兽性的蹂躏。它愤怒了,它要反抗。它反抗的方式是那ว样的奇特。它长出了一个瘤子,它要和这个瘤子玉石俱焚。现在,它要解脱了。它的苦难就要到头了。这一切就要消失了,它原先高耸的地方,将是一道可怖的疤痕。
这还绝不是全部ຖ。如果命运的魔爪还不放过小五,那么被切除的就不单是乳房,还有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