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依犹豫了两秒钟,然后伸出自己的右臂,挽住严子越的左臂,随着他走向大厅中央。心底有个小小的浪花冒起,吹起无数个泡泡,她低下头,小声道:“谢谢你,骑士。”
“不客气。我的荣幸。”
见她一副正在等答案的样子,严子越就要气死了。哎,平日争吵,一时半刻也争不出个ฐ所以然来,何况,这次涉及两个人根深蒂固的价值观信条!他不能一下子抛弃自己二十九年来所受的教育,以钟无依的傲风傲骨,让她一下子抛却自己坚守的信念无异于要她的命!严å子越用眼睛余光瞄到开罚单的巡警慢悠悠地溜达过来,不再争辩,开口道:“快点上车!巡警过来啦!”
这次钟无依非常合作,一听巡警二字,马上就跳上了车,动作奇快无比。
严母使个眼色给自家老公。严å父接受信号,试探着问:“子越,是不是接了新案子?理不出头绪吗?”
“没有。”按遥控器的动作依然继续,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第二次相见,她措辞严å厉,揪住一个小小的错误,即使对方แ不断道歉,亦不肯罢休。他没有办法不开口,即使这是他们争吵的另一个开始。
这也是一次极其糟糕的相遇。以各执己้见开始,以无疾而终结束。她咄咄逼人,他则ท越战越勇。
如此而已呵。
轻轻的叩门声,断断续续,似乎犹豫不定,似乎又有些胆怯。响起,停止。再度响起,再次停止。
严子越拉回自己的视线,咕哝了一句:“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女人!”
徐彻笑应:“肯定和你家妈妈、姐姐、柔柔不同类喽。”
徐彻神色平稳,看了他一眼,没有表情,没有开口。
倒是现场指挥中心级别ี最高的严子越稍稍一笑,仿佛他所身处的不是层层险境,而是风语花香处处闻啼鸟的人间仙境“半径一百米。包括你我。”
钟无依专心致志于手上的苹果,说:“他是危言耸听,不要理他。”
“不过,他还真是蛮关心你的。”
“嗯,他是我师兄嘛,认识好多年啦。”钟็无依仍旧低着头,向严子越叙述自己与隋唐的关系。
“严sir,一切准备完毕,就等你的水果喽。”李梅一蹦一跳着跑过来,朗声喊着“我来帮你们!”
“不——”严子越那个ฐ用字还未出口,钟无依“哎呀”一声叫了出来。水果刀在左手食指上划出一条细细的伤口,渗出点点鲜血。
“怎么了?”严子越顾不上回答李梅,一把抓起钟无依的手,一见到有血,声音提高了几分贝,着急道:“疼不疼啊?”
“不会。这么小的伤口。”钟无依浅浅一笑,说“我手袋里有创可贴。”
“手袋放在哪里了?”严å子越不由分说拉起钟无依就走,边走边说“去拿!”
钟无依指指放置物品的地方,随着严å子越向前走。
李梅也跟上来,走在钟无依一侧,再没有刚才顶撞徐彻的气势,小小声道:“对不起,钟็医生,我声音太大,吓到你了。”
时刻๑注意目前局势的徐彻再次无语。佩服,佩服!她声音大一点和钟无依割破手,就算有电视剧编剧的想象力,也无法扯上一丝一毫的联系啊。可她李梅,竟然能ม把两件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联系在一起,除了佩服,他再无他言。
“不关你的事情,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不小心。”钟็无依用剩下的右手握了握李梅的手“你叫李梅吧?”
李梅拼命点头。
“喂,你们两个待会儿再聊!”严子越扳过钟无依的身体,细心地用消เ毒纸巾擦掉血迹,小心翼翼地贴上创可贴,轻言细语呵斥ม道“告诉你小心了嘛。这次算你走运,伤口很小。万一割深了怎么办呢?你的手可是拿手术刀的。”
钟无依辩解:“我用右手拿手术刀。”
“这是什么烂理由,右手拿刀就可以割伤左手啦?谁教你的?”
平日见到再多伤亡再大型流血场面均面不改色,此刻却为ฦ钟无依流的几滴血大惊失色的严子越,他的紧ู张,他的在意,一览无遗,毫无遮掩。李梅有感而发,轻轻地对钟无依说:“钟医生,严sir对你真好。”
钟无依回她一个笑容“他是我的好朋友。”
仅仅是好朋友吗?徐彻心里自问,嘴上却说:“美其名曰为庆祝我出院搞野餐,没一个人甩我。”
一同事难得插嘴回应:“徐哥,你不会真以为我们是为ฦ你搞野餐聚会吧?嘿,我们只不过是巧列为你庆祝之名目,找个机会出来吃一顿ู!”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徐彻算是彻彻底底明明白白了,原来他只不过是个幌子啊!
一弯新า月悄悄升上天空,淡淡光辉拂照ั灯火辉煌的城市,美景怡人,人更怡人。
“今天玩得开心吗?”
热闹了一整天,严子越开车送钟无依回家。在途中,看着偏头望夜晚星空的钟无依唇角带笑,出言询问。
钟无依转过头,一张舒展熨帖的脸完完全全对着严子越,声音轻扬:“开心。你的同事很有趣。”
“很闹,不讨厌他们吧?”
“不讨厌。”钟无依的眉头稍稍皱起,似乎在思忖用什么样的词语界定他们“嗯,是和我不一样的人。像欣欣一样,很活泼,很开朗。”
“如果以后再有机会和他们一起玩,你不会不去吧?”严子越将车子停在钟无依公寓楼ä下,忐忑不安地问。他的生活圈子热闹而五彩纷呈,充斥着玩笑与喧哗;她的世界ศ简单而无色彩,安静而严肃。
钟无依想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没有手术,不用值班,我会去。”
这代表着她接受他的生活了吗?严子越不确信地问:“为ฦ什么?”
“你说过的,人要相互了解才可以做朋友。我想要了解你,想要了解你的生活,想要明白你。”
一颗心啊,轻舞飞扬。
钟无依说完,推开车门,轻移小步,慢慢走向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