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觉得自己้是陀螺，一旦旋转，就没法停。她笑笑：“我的大学者，您就别操心那么多了，您安心地去做学问吧。您只要不怪我，我就满足了。”小芳话里的意思是没为林帆生个孩子，总有些愧疚。她知道林帆是喜欢孩子的，他不说，但是她知道。
林帆和李小芳的感情一直是好的，象溪水一样绵长明净的。
西方的男人彬彬有理，西方的男人没有挖鼻孔、抠脚丫ฑ、随地吐痰的坏毛病。西方的男人独立、自强，不愿意随便依附父母。小利维斯会为战战拿包，会为战战拉椅子，过马路时会牵着战战的手，上楼的时候他一定会走在战战的前面，下楼的时候他却必然走在战战的后面，他说这是礼节，不能坏。他什么时候都保持着“女士优先”的绅士风度，但他不为战战买单，也不会理解战战一些莫名的情绪变化。有一次战战不太高兴，她告诉小利维斯是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自此以后，战战情绪不好，小利维斯就会问：“又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了吗？”战战不好作过多的解释，也就不说。
小利维斯之前，没有一个男人吻过战战。他们不敢。战战也不喜欢。
美娜的脸色是酡红的，眼睛闪闪光，小小的人儿，走路似乎“咚咚”作响，单位的人都说美娜变漂亮了。
她为自己้向老陈和女儿说谎而感到羞愧，她觉得要做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母亲好难。她知道自己还是更爱老陈和女儿，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红杏出墙。激情和内疚，疯狂和理智，时时在折磨着她。
林远航并没有象颖颖想象的那ว样低着头，垂头丧气。他来了，他向王葳和颖颖笑笑，算是打招呼。
颖颖含着眼泪看着林远航，默默地看着林远航，巴望着他给自己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林远航嗫嚅了几句，用蚊子般的声音，大意是：颖颖喜欢上他，他也顺水推舟，现在他现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自己้最爱的人是王葳……
不等颖颖回答，他就用自己้的双臂揽住颖颖，颖颖觉得自己不会思想了，心扑通扑通地跳。林远航见颖颖没有反对，就把她搂得更紧，然后把嘴吻了上来。
颖颖认定从此时此刻๑起，自己成了林远航的人。怎么会有这种观念呢？颖颖就是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什么年代了，还这么保守。虽然林远航不是心中最理想的人，但是古时一见定终生，她却一吻定终生，老是把自己的初恋看得很重很重。
他还说：“美娜啊，没有人关心你，你就到我家去吧，我妈对人可好。”
美娜说：“我有病呀？干嘛要上你家去。”不过美娜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甜。
如枫比战战大一岁。如枫是一名从小城市考进大学来的优秀学生，如枫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如枫甜美单纯的外表下面，是一颗少年老成的心。
如枫的家庭属于那种仅仅能够维持温饱的市民阶层，和中国千千万万这样的家庭一样，父母从半死不活的单位领到工ื资以后，先要扣除掉给爷爷奶奶的、外公外婆的，然后是买米的、买油的，水费、电费、小孩的学费和书费……扳着指头算来算去，日子还是过得紧巴๒巴的。夫妻感情好一点的家庭嘛，还可以相互扶持，苦中找乐；夫妻感情不好的，就只有无休无止的吵闹和算计，直到把大家的心磨冷、磨硬，直到孩子变大，夫妻变老，方แ才没有了火气，偃旗息鼓。
李老师关上了灯，一阵沉默，一阵黑暗。如枫把自己้红红的脸伏在枕上，火车“哐当哐当”驶向黑暗深处。
回母校的那ว天，阳光灿烂，天气清凉，又是一个ฐ秋高气爽的好日子，但现在走在林荫道上和二十年前走在林荫道上，感觉却是那么的不同，而人，也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ฐ人了。
李小芳，现在是李小芳被一辆高级轿车送到了学校，她到学校的时候，系里所有的领导、甚至学校的重要领导都去接她了——一个成功的校友，自然是母校的光荣、大家的光荣。
李小芳握了很多手，讲了很多谦虚的话，最后还是把头转向笑眯眯站在一旁的李老师，她说：“李老师好，最近一直没空去看您和叶老师。”
李老师说：“不急，不急。”
颖颖到เ的时候是傍晚，同样的花香，同样熟悉的一切，但林远航已经早就不是当年的林远航了。
胖胖的林远航、从家里气喘吁吁赶来的林远航说：“颖颖，为什么เ不让我去机场接你？”
颖颖仔细打量着林远航，心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这就是那ว个ฐ自己曾经爱过的人？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愿意相信啊！
林远航说，颖颖，你还是那么漂亮、那ว么เ有气质，女儿也几乎和你当年一模一样，你看我，老喽！头也快没有了，农村包围中央了。
颖颖现自己心中突然就再也没有怨恨了，有的是对眼前这个男人的鄙夷和那么เ一点点怜悯，她甚至也没有倾诉和谈心的兴趣了。
周老师派车去机场接的战战。战战已๐经十多年没有回国了，父亲去世的那ว年她回来过一次。她现自己已经完全容不进社会的任何一个圈子：高干子弟的圈子她是如此地厌恶，那些高谈阔论，那些洋洋得意，那些坐井观天的盲目自大都让战战无法认同。而普通的同学呢？如枫变市侩了，王丽和颖颖隔得太远，她从毕业后就没有再见过她们两个。她觉得自己้早就是无根的浮萍，只能在美利坚的土地上寻找小小的一方立足空间。
走下飞机的一刹้那，她还是为这块久违了的土地流下了一半是欣喜，一半是感动的热泪。
周老师眼里的战战仍然很美，她的身上少了一些冷冰冰的隔膜，多了几分亲切，也多了几分洒脱。周老师现自己最欣赏的人还是战战。
他说：“战战，你还是不愿意回来？”
战战笑着摇摇头，没有说多余的话。战战说：“中国变化很大啊，我自己的祖国，可惜我已๐经不可能ม再为ฦ她做点什么了。”
周老师想说，其实你还是可以做点什么的，但他没有说，他只是理解地看着战战，说：“好好玩玩，见见老同学吧。”
他沉默地开着车，任车子在昔日的大街上穿行。说是昔日的大街，其实再不是旧时的摸样。
如枫负责这次联谊活动的组织接待工作。她知道周老师要来，她还知道周老师现在在新单位干得还不错，虽然也没有什么大的出息，但还是当了个ฐ副处级干部，据说还要挂职去当副县长了。而如枫东挑西拣了几年之ใ后，年纪是越来越大，合乎理想的人选一直未能出现，“男ç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死渣渣”，如枫近来特别有每况愈下的感觉，她决定和周老师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