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亲眼看到纪叔一同走了进去，有他这个武力值爆表的人在，至少不会有太大的混乱。
宛如等待着判决的滋味，不能说是心如刀绞，但那种煎熬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即使在很多方แ面拥有先知的优势，有些事情依然毫无把握，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值得庆幸的是，哪怕厂子无法保住，汪凡也相信，自己仍然能够给纪小宁一个富足的生活环境，绝不会像大梦之中的那样，仅是表面的繁华。
汪凡笑笑，继续道：“既然都是为了赚钱，那ว也就有的谈。我们破产，对他们没有一丁点儿的好处。他们和咱家的对头不一样，没有不死不休的过节。您也别跟他们遮遮掩掩，照直说，就说您现在您已经被逼到เ绝路，如果他们非要按照合同时间来执行，您只能选择破产。您一定要强调，欠钱的是我们汪家，跟纪叔家的厂子没关系。一是一，二是二，千万不能混为一谈。”
“甚至您可以领ๆ着他们到厂子里转一转，让他们心里有个数，那就是如果咱家赔了个ฐ一干二净，欠他们的货款八成是没戏了。”
公交车站台离面馆很近，不久后到来的车并不拥挤。九三年的十六路车，只有最后一排是五个座位连在一起，左ุ右两侧只是单列座。汪凡帮纪小宁在车厢中ณ后段占了个座位，他自个儿坚持扶着椅背站在旁边。
从这儿到他们的目的地还是比较远的，以十六路的车速来说，最起码也需要半个ฐ小时以上。
纪小宁跑过来找他，自然不只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儿。而是市中ณ心有家书店，临ภ近春节有打折的优惠活动，她是想拉着汪凡一起去的。
纪小宁说的地方แ，汪凡他们曾经去过。名字叫什么，汪凡没记住。在周围同学的口中，一直称为“二手书店”。不过里面卖的书，盗版的很多，二手的还真难找。
感情这种东西，有时是盲目、小心眼的。汪凡跟纪小宁的矛盾，更多的是源自于汪凡自己想的太多，说的太少。
不过，作为还没成年的少年，又是人生中ณ的初恋，有些茫然失措或许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背头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确认道：“北海路与冰河路交叉口？”
汪凡点点头，肯定道：“是。”又抬起手腕看了看，“现在还有九分钟็四十秒。”
嘟嘟声响了好几次，话筒终于被拿起来。听到纪小宁轻轻柔柔的声音随着一条电话线传过来，汪凡的嘴角轻轻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下雪了哦，我妈说明天出去要多穿点儿衣服。”
大年初一这天，很多人会去阏神台烧香祈福，在汪凡的印象中，老妈和纪婶几乎年年不落。纪小宁和汪凡两ä人对神鬼之说看得很淡，跟着去阏神台，大多也是为了凑热闹。
“我妈今年买了好多白瓜子，全都是你喜欢的口味。”
“小猫想要跳到桌子上偷吃东西，被我妈关起来啦，现在正急的喵喵叫，用爪子挠门呢！”
“我妈特批我爸喝二两酒，你都没看到เ我爸那种舍不得喝完的样儿，拿着小盅子，一点一点儿的。”
汪凡接过老妈递过来的暖手宝，单手抱在胸ถ前，含笑听着纪小宁轻柔的嗓音，偶尔会附和一两ä句。
话筒那边隐约传来纪婶的声音，纪小宁小声道：“我妈喊我去拿些水果过来，你稍微等我一小会儿，一分钟，不要挂断哦。”
汪凡听到听筒轻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心想纪小宁一定是小跑着出去的。纪婶看到她这种慌里慌张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看在过年的份上少唠叨两句。
老妈端过来一杯热水，低声笑问：“小宁？”
汪凡觉得自己心跳忽然加快，老觉得老妈眼睛里透着别样的意味。
另一端的听筒被拿起，看着远在客厅中的爸妈，想着宛如精灵般的纪小宁，汪凡忽然有种冲动。
按照ั过年涨一岁的习俗，过了今夜，汪凡十八岁，纪小宁十七。似乎、大概ฐ、应该是可以考虑感情的事儿了？
加快的心跳丝毫没有减速的征兆，咚咚咚如擂鼓一般。汪凡估摸着纪小宁应该已经把听筒靠到耳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栗，嘴唇哆嗦了好几次，不长的一句话才磕磕绊绊地说完。
“小、小宁，我喜欢，你。”
汪凡感到脸上烫的厉害，憋在心里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静静的等着对面的回应，每一秒钟็的时间对他来说都是漫长的煎熬。
握着话筒的手潮乎ๆ乎的，额前不知道，鼻尖上指定蒙上了一层汗珠。
汪凡明白纪小宁对自己的感受，他也相信纪小宁知道自己的心意。这么多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生活，从懵懂暧昧一直走过来，差的就是捅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的勇气。
今天是一九九四年二月九号，农历九三年除夕夜，望着窗外越辣越密的雪花，他想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天。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汪凡的心从火热到慢慢的沉寂，整个人渐渐的麻木，却固执的拿着听筒，即使里面没传来任何的声音，但他坚信在不远的那一侧，一定有人。
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愿意？一句话不说，应该是不想……吧？
汪凡觉得有些冷，身体撑在柜子上，脑แ袋懵懵的。过往的的点滴在脑海中沉沉浮ด浮，他站在客厅的角落，屋外鞭炮声此起彼伏，他却有种深深的孤寂。
茫茫然的状态之中，话筒中传来一阵轻笑。汪凡蓦然一愣，全身的血液瞬间上涌，汪凡肯定自己脸颊๐肯定通红一片。拿在手中的听筒如烫手山芋，他啪的一声按在支架上，重重的、几乎ๆ砸上去的巨大声响将坐在沙发上的汪爸汪妈吓了一大跳。
赶在老妈满脸狐疑ທ地走过来之前，汪凡逃也似地冲到เ自己的房间里，迅速地关上了门。他靠在门后，隐约听到เ老妈拨打电话的按键声，还有嘴里对汪凡的抱怨：“这孩子，打电话就好好的打电话，凭白发什么疯啊。”
汪凡有些茫然失措，想要阻止老妈拨电话，又实在不好意思出去。他狠狠地在里侧锁上门，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发泄自己的不满。
客厅里没传来老妈的斥ม责，电话似乎接通了。汪凡失魂落魄地扑倒在绵软的被子上，心想如果这只是一场梦就好了。
几分钟后，客厅里的电视声突然增大。汪凡叹了口气，心中明白，有些事情，已经无可避免的开始流传了。
不用眼巴๒巴地跑出去，他也能想象得到老爸老妈幸灾乐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