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气就有风风会继续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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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行的这张名为《张国荣leslie》的唱片,共收录了十二歌曲,其中有款款情歌《柔情蜜意》《侬本多情》《不怕寂寞》,有动感劲歌《h2o》《蓝色忧郁》《谁负了谁》。这些歌经久不衰、耳熟能祥。

《柔情蜜意》唱的是一对恋人的喃喃私语,郑国江的词句婉转动人。“pleaທse9hispertome,pleaທsesho9๗me,yourhistorytonight”这几句低喃由á张国荣低沉醇厚的声音唱来格外令人迷醉,大家亦有幸多次听到เ他在现场诠释这歌曲。《侬本多情》是同名电å视剧ຕ的主ว题๤曲,制ๆ作人黎小田à至今仍然认为,这是他最满意和最喜欢的一张国荣作品。他把这带有民国时期风格的作品诠释得心伤而不怨,情浓而不烈,比之《柔情蜜意》完全是另一番滋味,却一样扣人心弦。

种种机缘巧合,令张国荣在影坛小有名声,但又始终过于局限。他的电影角色不论纯情学长、励志少年,还是叛逆青年,都基本没有脱离青春偶像的风采。唱片公司需要维护歌手形象,电影界ศ又始终没有合适的角色令他掘、展、挥自己丰富而多层次的演技。

直到1986年,遇上《英雄本色》。

早在1977年张国荣刚出道时,他的美貌就已折服了《明报周刊》杂志社。当年10่月某一期杂志在排版时,不知为何竟空出了一整个版面,没有文章,亦无຀广告。怎么เ办?编辑们决定用一张明星的照片来填充。选来选去,大家的目光一致落在张国荣的照ั片上。年仅二十一岁,青春无敌的张国荣刚ธ为电å视节目拍摄了一组“婚纱照”,照片上西装笔挺、手持玫瑰的张国荣俊美非凡。

1989年,张国荣在香港商台举办的“十大靓人”票选活动中,以压倒性的票຀数荣登榜ึ,被媒体评价为“靓人中的靓人”。

在2๐0世纪80年代,他的歌唱事业开始攀上高峰之时,媒体问他是否有座右铭,他亲笔写下“饱,知人饥;暖,知人寒”,并解释说,这是晏子的名句,“不但要有同情心,而且要推己及人,肯去帮人。我饱,也希๶望所有饥饿的人都有饭吃;我暖,也同时念到他人寒冷,可以赠衣。助人为快乐之本”。

他不但是这样说的,更是这样做的。

现在看来,这些禁映政策实在可笑。如今香港电影金像奖已不再使用早ຉ期对参评影片演职人员的地域限制规定,甚至连续几届金像奖“影后”均由á内地女演员获得,令香港电å影人惊呼:我们香港没有演员了吗?但是,作为第一个与内地导演合作、第一个参与合拍片的张国荣却没有这么幸运,又或者说,这是他的荣幸。是他作为先驱者,尝试开拓着香港与内地电影界的交流。

在整个香港,张国荣始终点缀着演艺历史转折点。早年的张国荣,是被时代洪流抛掷的坚强小生,他在这股洪流中,努力站稳脚๐跟,创น造自己的辉煌ä。待到เ十数年后,他用自己的成就与力量,成为创造时代潮流的引领者。

陈善之是张国荣1้986年演唱会的统筹。有一天,他看到เ张国荣拿出一件非常漂亮的演出服,称赞了几句。演唱会结束后的某一天,张国荣特地约他出来,说有礼ึ物要给他,奇怪,什么เ日子要送礼物?他打开一看立刻惊呆了,竟然就是那件演出服!陈善之ใ只是随口称赞,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张国荣竟然如此“窝心”,实在令人感动。

《霸王别姬ภ》在法国戛纳电影节获金棕榈最佳影片奖的当天,张国荣立刻拨打国际长途电话给化妆师宋小川,感谢他为自己化了那ว么เ漂亮的妆。“小川ษ,你是我的恩人。”张国荣说。从法国返回香港后,他更邀请宋小川和京剧指导老师张曼玲及她的爱人史燕生老师影片中“霸王”的指导老师去香港旅游。这一连串的事,让宋小川非常惊讶。戏早就拍完了,奖也拿了,张国荣竟然一次次感谢幕后的工ื作伙伴。在香港,林青霞说:“小川,你记住张国荣,在香港演艺圈像他这么重情义แ的人不多了。”

但是他也非常直截了当地指出,陈凯歌在电å影里确实一直不想清楚地表明两个ฐ男ç人之ใ间的感情,而借菊仙这个角色来平衡故事里同性关系的情节,这便提升了巩俐在这部电影里的地位——这是李碧华的原著中ณ不曾写到的。作为ฦ一个演员,张国荣一边尽好演员本分,听从导演的指挥,注意平衡导演对同性题๤材的避忌;另一边,又凭借自己的演绎方式,通过程蝶衣这个人物,把他对同性恋情那ว份义无反顾的坚持,借着适当的眼神和动作传递给观众。

相比《春光乍泄》而言,《霸王别ี姬ภ》有史诗一般的磅礴剧情,人物性格展既合乎成长环境又有强烈的自我特性。“我以为ฦ,如果《霸王别姬》这部电å影能忠于原著,把当中同性恋的戏做更多地挥着墨,这部电影于同类题材电影而言,地位必定较我后来接拍的《春光乍泄》为高。”张国荣如是说。

似乎所有亚洲艺人成功后,都热衷于向国际展,与他合作过的好友,周润๰、巩俐、吴宇森等,都渴望在好莱坞争得一席之地。但是张国荣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这位“亚洲荣光”始终坚守着他热爱的土地。

并不是没有欧美导演邀请他出演外国电影。早在1993๑年《霸王别姬》夺得戛纳“金棕榈大奖”时,就已经有欧美导演向他抛出橄榄ฒ枝,之后十年间片约不断ษ。但是当他接到剧本后,又总是大失所望。那些剧本里,要么请他扮演不起眼的配角,要么需要他展示ิ功夫拳脚,甚至有一个ฐ剧本邀请他扮演日本忍者——“我又不是日本人!”“那些美国佬,连中国人日຅本人都分不清,我为什么要给他们拍片?”

20่00่年,张国荣达到เ了他演艺事业的巅峰。这一年,他囊获了几乎所有华语乐坛的最高殊荣;这一年,他自编自导了第一部ຖ电影短片;这一年,他举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热·情”演唱会,并将这股热情燃烧遍全球!

199๗5年,复出歌坛后的张国荣不再追求名和利,不再追求曝光率,更不追求高收入。比起20่世纪80่年代他每年都召开的数十场演唱会,90่年代,他的演唱会少得可怜。

张国荣知人善任,他尊重每一个合作伙伴,并懂ฦ得激每个ฐ人最好的潜质和能ม力。他对自己确定的制作班底十分信任。“热·情”演唱会时,每一位工ื作人员,不论是舞台设计、服装ณ设计、化妆师๲、排舞师,都感谢张国荣对自己้专业能力的信赖。完美主义者张国荣甚至对一盏灯、一束光、一个配饰都细心留意,但是他从不干预ไ每一位合作伙伴挥自己้的才能ม。对于自己不认同的地方แ,他会主动找对方แ商量,而不是立刻๑按自己的意愿做改动,如果对方以自己的专业能力说服了他,他会高兴地改变自己的观点而听从专业意见。

他对工ื作人员的要求十分严格,但绝不提非分的要求,而且他做事也很公道。对于工作漫不经心的人,他提出意见;对于不可避免的错误他从来不怒,反而安慰对方:“不要紧ู,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错误!”

这本书,试图以二十七个ฐ侧面来描绘一个ฐ真实的张国荣。但是张国荣真的能够被描绘吗?如此多充满矛盾的特性集中在他的身上,令他散出谜一样的气质。

相对于一直被比较的陈百强和谭咏麟,他是“邪”的代表。20世纪8๖0年代初ม,好孩子是不能喜欢张国荣的,只有坏孩子才成日模仿张国荣的狂妄口气、放荡眼神๰;80年代中期,好孩子也是不该喜欢张国荣的,他太过千变万化,不守规矩,善于突破传统。可是生活里,张国荣本人却是尊重长辈、照ั顾朋友、爱护孩子的人,是比任何人都传统的人。

他执着、坚强,甚至到了倔强的地步,他有顽强不放弃的生命力,他把挫折与失败只看成是人生的历练。他或是举重若轻,用成就去击碎失败,或是直率反击,将矛头直指伤害他的一方แ。但同时,他又敏感脆弱,他的一生里,不断重复着不幸的童年,重复着在娱ຉ乐圈受到的艰难与伤害,期望得到安抚和宠爱。

他用心做事,他是香港演艺界ศ少有的从始至终都在执着地追求着事业的突破和完美的人,因为ฦ有他的存在,香港的电å影、舞台和歌曲才有了更多更丰ถ富的可能性。但是有时候又让人觉得他随心所欲、不求所得,只是享受着能量的绽放,跟随感觉、随遇而安。

他像是最纯粹的艺术家,不谙世事,只在演艺事业中寻求人生的最高价值,但他却又时刻清醒着、冷静着,在不同的阶段他都准确制定自己的目标。他看清世事变化,并用自己的能力去适应甚至引领着时代变迁,他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控制ๆ中。

他优雅、贵气,他是香港少有的翩翩公子,举ะ手投足都充满魅力,有他出席的任何场合,都是镁光灯的焦点所在。但同时,他又淘气可爱,竟然善于对身边亲近的好友撒娇,令对方毫无招架能力;他又喜欢说笑,笑话一个接一个,几乎让人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

他在舞台上或狂野,或深情,或哀愁,每一种形式由á他表现出来都淋漓尽致,仿佛他就是为每一种形态而生。我们没有办法对他的舞台形象和歌曲形式划分类型,正是因为ฦ他尝试过太多的类型且每一种都如此出色,令人沉醉。

在电影里,他可以阴柔、可以高贵、可以率真、可以邪ิ恶,他表演得如此自然,以至于完全不同类型的角色由他演绎之后,都被人误以为ฦ是他的“本色”流露,以至于当导演想要尝试突破性角色时第一个ฐ想到的总是张国荣。

他是这样特别,这样复杂。张国荣的复杂性是他作为ฦ一个艺人珍贵的地方แ。在娱乐่圈、在偶像世界里,不知为何大家都在追求“简单”,最好一个ฐ人就是一个形象,最好每一个ฐ偶像都可以直接用一句话,甚至一个词来代表。经纪公司是这样要求艺人的,艺人竟也是这样实践的,他们或许害怕呈现出不同的面貌之ใ后,令本已接受自己的观众感到惘然不识,而后离去。

张国荣的“复杂”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他只不过是做他自己,做“真”的张国荣。他将自己้的许多面,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世人,这种“真实”令他充满了独特的个人魅力,这种“真实”反而令他不能被观众读懂,反而永远地保持了谜一样的神秘色彩。

在香港歌坛,不是只有张国荣唱过“风”。谭咏麟有《捕风的汉子》,钟镇涛有《让一切随风》,陈百强有《疾风》,甚至梅艳芳都是因徐小凤的《风的季节》而一唱成名的。

但是只有张国荣才是“风”的代言人。他千变万化、千娇百媚,没有人能规范他的形象,他亦从不受限制ๆ,他东奔西闯,为自己开辟出一大片舞台。

告别歌坛时,他为自己้创作的告别之作叫《风再起时》。告别ี演唱会上,每一晚,他都在歌声中ณ落泪道别,在掌声中ณ泣诉谢意。

七年后,他又在同样的歌声中回到了舞台上。风再起时,他是更出色的舞台王者。

请不要去试图为张国荣下一个定论,我们所知道的张国荣,只不过是我们听见的、我们看见的、我们认识的、我们以为的、我们幻想的……都不是完整的“真”的张国荣。

张国荣最后一张唱片行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这张唱片叫做《一切随风》,相信这一定不是他的授意,而是唱片公司的策划。但是“一切随风”确实为他“风”的属性画上了较为完满的句号。在香港,或者甚至说在整个华人演艺圈里,可能ม很难再出现另一位能ม代言“风”的明星了,这个不守规矩的风一般的男子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庆幸的是,他是风,从不受时间与空间的限制。

他的歌曲、他的电å影、他的演唱会,到今天都仍然动听、仍然经典、仍然前๩卫;他的音容笑貌,至今仍在各种节目、活动、奖项中与我们不期而遇。

风从未离开。

如林夕所说:“有空气,就有风,风会继续吹。”

☆《娱乐圈见证录》,陈淑芬,2๐001年《明报周刊》连载。

☆《改变斯人独憔悴命运张国荣趁最红时退休》,黄霑,《东周刊â》黄霑专栏。19๗93๑年。

☆《theideaofleslie想象张国荣》,20่07年3๑月31日第八次『张国荣艺术研讨会』上,香港文化评论人林沛理的言。

☆林夕写给张国荣的悼词,200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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