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相貌,暗香虽不及摄雪娇媚入骨,却也十分清秀可人。如果摄雪是一盆盛放的牡丹,暗香就是墙角的一枝梅花,疏枝少叶,却幽香宜人。第一眼望过去便觉瞳孔似乎被极净极纯的水清洗过一番,有种李白笔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意味。
裴岚迟,倒是个艳福不浅的男ç人。
“小儿偶感风寒,抱恙在床,怕是容轩主要白跑这一趟了。”席若虹叹道。
“啊呀?裴公子病了?”容宿雾掩嘴惊道。只见他一双美目微盈,似乎要垂下泪来。“恳请坊主ว看在容某与裴公子相识一场的份上,让容某前去探望一番,也好了了容某的思念之情。”
裴岚迟还道:“这些都是我想得起来的,若是有遗漏,想起来再添进去。”
而后是午时可以休息一个时辰。
暗香突然想起来那位喜着素衣的大夫所说的话:“并无大碍,只是阴虚气短,小心调理着吧。”
不过一日,原本无碍的暗香却突然口吐鲜血,暴毙而亡。这其中的蹊跷,不难猜出些蛛丝马迹。
暗香只觉得他们走得太快,她亦步亦趋,喘着粗气才赶到那里。
却只见碧如和锦书并着一位素衣的女子站在门口,只让裴岚迟一个人进去了。她只好按下步子,轻轻站在了碧如的身后。
不得已,小厮只好继续跑来抱鹤轩一趟。
不过,再这样下去,喜雨的身子恐怕是受不了。他命厨房多炖了一些补品,送去喜雨的书房里,打锦书伺候她服下。
碧如在旁边看着她,吓了一跳。她从未看见有人吃饭吃得那么เ狠绝,就仿佛再也吃不到下一顿ู了。“你,没事吧?”她惴惴不安地问。
暗香摇了摇头。
众人移目而视,先见得一双白玉般的手轻扬纸扇,而后露出纸扇后一张美得出奇的脸来——是个面生得很的少年人。只见他一袭月白色的长衫,暗纹团花,愈显得身形削瘦。一张容长俊逸的脸上布满好整以暇的神色,嘴角微噙,露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一位面貌秀丽的女子站在他的身后,姿ู容不俗。
颜瑾一惊,原本打算将画交与方才那位容貌英俊的公子,此刻๑不由地放下了原本的念头。转眼看那位少年人,几乎无可挑剔的容貌之ใ中,却深藏着一丝阴骘之ใ气,比不得另一位公子容貌端正,品质纯良。
“是他!”暗香情不自禁向裴岚迟的身后站了一站。
那人正是抱鹤轩主容宿雾。身旁的女眷则是随他出行的锦书。
“裴公子好雅兴呀……前日去府中ณ拜访,令堂说你偶然风寒,卧病不起。想不到เ,这么快就痊愈了?”他一面说,一面将合起的折扇在裴岚迟的胸ถ口轻轻敲了两下,顺便看了暗香一眼,笑道:“姑娘几日不见,似乎又明妍了几分。”
暗香说了声:“多谢缪赞。”抬头见到เ裴岚迟的面色不佳,似乎一见到容宿雾,他浑身的怒气就都摆在了脸上。他低头看了看暗香,那眼神似乎ๆ在问:“他是什么时候去流沁坊拜访的?为何我并不知晓?”
暗香垂下了头去,不便解释。
“姑娘不必过谦。暗香姑娘要是喜欢这副画ฑ,不如让容某送给你?”容宿雾玩上了瘾,折扇一指那副画作,却叫台上的颜瑾恨得牙痒,心道:“我的画不是让你买了讨好姑娘的!”
“暗香岂敢让轩主ว破费。”此刻的情形犹如两军对垒,杀气腾腾,暗香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这股杀气的漩涡之中。她看看裴岚迟,又看看容宿雾,这两ä个男人各自较劲,争锋相对,虽然表面客客气气,暗地里恨不得在对方แ身上捅个ฐ窟窿。
“这等微毫之物,不足挂齿。”容宿雾步步紧逼,“姑娘不必在意别人的想法,只要你喜欢就好。”
“这人究竟是谁?竟敢视瑾姑娘的画ฑ作为‘微毫之ใ物’!”路人纷纷交头接耳,指责容宿雾的口气托大。
颜瑾突然道:“对不起各位,这画不卖了。赈灾之ใ款,容小女子另行筹措。这幅画,就当送给这位姑娘做见面礼ึ好了。”她指了指暗香,吩咐身旁的小厮将画ฑ轴交到暗香的手中。
裴岚迟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流露钦慕的神色。
颜瑾淡淡一笑,拂袖而去。
容宿雾叹道:“可惜。”
“轩主ว在可惜什么?”裴岚迟此刻神色镇定自若。
“可惜,我本来还有一样东西想送给裴公子……”他将折扇收回袖中,神秘一笑,道:“关于喜雨姑娘的身后事,我可是好不容易差ๆ人将她的骨灰从余烬里清理出来了呢……”
“你!”裴岚迟怒目而视。
“裴公子,还想要令妹的骨灰么?”容宿雾的笑容妖艳异常,嘴唇微扬,脸孔因为兴奋而倍添红润的光泽。“四月之后的年度书会上,若是流沁坊能ม赢了抱鹤轩,我自当将令妹的骨灰悉数归还。”
他见裴岚迟不动声色,又说了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裴岚迟咬牙恨道:“你若是君子,世上便没有小人了!”
“谁知道呢……”容宿雾淡淡拂了肩上的长,顺ิ势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这才慢慢抬脚准备离去。
暗香突然开口道:“容轩主,我有一事不明。”
“哦?”他风情万种地转过脸来。“姑娘有何事不明呀?”
“出云的遗骨,现在何处?”她不知为何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勇气,这样近距离地站在容宿雾的跟前,用这样不带颤抖的声音与他说话。她平视着他的眼睛,丝毫微有惧色。
“你是她的什么人?”容宿雾扬了扬眉,他从未想过在自己้与裴岚迟的斗ç争中ณ,会无故扯进这个ฐ遗忘已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