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把这件事说给别人,我打死你,敢给你爸爸说,我也打死你!
“我这样还不是为了让你两ä个小东西每顿ู饭吃得饱一点,你还问东问西!不准哭!滚到เ屋里去!”
八岁的郑美莲坐在门外一块石头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几只瘦骨嶙峋的鸡在院中啄食昆虫。
两岁的弟弟郑东林没有穿衣裤,光着腚蹲在姐姐旁้边,屁股蹶得高高的在地上玩稀泥,这稀泥是他无意中ณ撒的尿和出来的,他玩得很带劲,一双脏兮兮的手抓着尿泥巴不断捏来捏去。
郑美莲的爷爷郑老太爷这时候却十分镇定,撑着病体走进厨房说:“怕啥子,我们一没有偷,二没有抢,他们要检查就让他们检查,去!开门!”
郑老太爷嘴上说,手可没有闲着,伸手把两个ฐ茶玉米从滚水里捞出来,丢进草灰里,埋在了最下面,又不慌不忙地用灶前的柴草擦了擦手,把碗给扔进了锅里。
门外喊声震天,门都快被推倒了,郑王氏这才战战兢兢地去开门。
门刚打开,人们一窝蜂地涌了进来,手里打着火把,到处翻,到处看,队长问郑王氏:“煮的什么เ?”
郑王氏抖着声音回答:“没……没煮ุ……什……什么。”
“没煮什么เ?没煮什么为什么เ烧火?”
“我……娃娃ใ要喝水,烧水……”
“烧水?”队长一声冷笑:“我在外面听了好一阵了,听到เ你们锅里煮得哔哔啵啵直响,烧水会响?”
“是……是烧水,真……真的……”郑王氏结巴得厉害。
“我不管你是蒸的还是煮ุ的,我要检查!”
队长说着,走到锅边,揭开盖,看见里面有东西,几声冷笑:“还说没有煮东西,这是什么?把火把拿过来!”
马上有个小青年把火把递了过来,队长将火把凑近锅边,看了好一阵,问郑王氏:“锅里是什么?”
郑王氏走过来看了看,说:“是……是碗。”
“怎么เ会煮个碗在锅里?”
“咳咳!”郑老太爷咳着嗽说:“我前几天把碗放锅里的,怕落灰……咳咳……她刚ธ才烧水没点灯没有看见,就把碗煮了……咳咳……”
一伙人没趣地走了。
栓好门,郑王氏不敢再煮了,老太爷说:“煮ุ!你今天不煮ุ,以后更不敢煮了!反正他们天天晚上都会来听墙根儿的!”
“听墙根儿”是当地的方言,指有的人躲在门外墙脚๐下偷听别ี人的谈话或者偷听别人家里的动静。
那时候,人们的“警惕性”特别ี高,“听墙根儿”是这种高警惕性的最直接反应,人们通过“听墙根儿”这种方式抓住了不少破坏社ุ会主ว-义伟大事业的坏份子。
郑老太爷这样一说,郑木匠也小声说:“煮ุ吧!煮吧!赶紧煮ุ了吃了,要不放在那里也是个祸害!”
如果被人现他家里有茶玉米,就会背个ฐ“偷社会主-义玉米”的罪名,那可是罪大恶极的。集体的东西,就算不要了,也不能私自往家里拿。
于是,在黑暗中,郑王氏把茶玉米从灰里掏出来,摸着洗了洗,又煮。
孩子们知道有吃的了,都不睡了,在黑暗里睁大眼睛等待着。
煮好了,郑王氏把玉米捞起来,用牙齿咬成几段,给了郑美莲最短一个ฐ尖尖,上面只有几颗玉米。
分完了,郑王氏低声喝道:“不准吃响了!哪个吃响了就不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