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停下手中的剪子摇头笑说:“姑娘多虑了,哪儿来那么多事由。”
“别哄我!”
“如果我看得没错,府里的事向来是何家太太拿主意,就是何家老爷子说了也能不算是不是?”
点头,这话实在,何如初忽然大大地给了夏夏一个灿烂无敌的笑脸,然后伸出双手搂着夏夏有些圆的腰肢说:“夏夏,你果然还是向着我一点儿的,这就对了,同为姑娘家咱们就该互相帮衬,更何况咱们俩有着同样的目的。你觉得我配不上盛淮南,我也觉得自己配不上,这就叫一拍既合啊!”
“如初姑娘,咱们先去锦福庄取姑娘的四时衣裳,前几日锦福庄就派人来说制ๆ好了让去取,可我最近一直没得工夫,正好今天带姑娘一道去,也好试试合不合身,若不合身还得赶紧改。”夏夏这话的意思非常明显,要不是何如初忙着逃,她就不用忙着看,当然就能有工夫来取。
“衣裳,什么时候的事?”何如初就是口袋里有银票也没想着去制衣裳,她现在穿的虽然旧ງ点,样式古董了点,但又耐脏又舒服。
她以为ฦ这话盛淮南会认真考虑,哪知道盛淮南居然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地说:“是身怀六甲â,还是朱砂已๐褪,又或者生性奔放男宠众多?”
于是她更加嗫嚅,嗫嚅过后是愤怒,愤怒劲一上来何如初ม就指着盛淮南的鼻子说:“你别坏我闺誉,你不要名声我还怕人言可畏呢!”
不见灰袍男开口,也不见他动弹,何如初只能在心底给自己打气,这类人他见过,归属在可怕s+级里。至于要说为什么觉得眼前这人是这类人,行容举止不见半点多余的动作,绝对妥帖合规矩,整个人显得有礼,但这礼是建立在疏离冷淡的距离之上,这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礼,一种就算是他低下头下躬身也需要仰望的礼。
总而言之,寻常的人没有这样的作派,而这种早就被她归类在最搞不定以及最好不要想着去搞定的类型里。
对何太太身边大丫头绿意惮度,何如初ม早就能够淡定处之ใ了。大概这就是自个儿曾经在现代的时候没事儿就蔑视他人的报应,只有从云端跌下来才知道一切都是浮ด云!
“谢过绿意姐姐。”是啊,得谢,不经一事如何能ม长一智。
小侍女这时在揣测盛淮南的心思,总觉得盛淮南待何如初也不纯粹只是因为那ว么多巧合,总会有一点点微末心意在吧,若是没有因何非是何如初:“其实公子爷挺爱管闲事儿的,您真是宁可自己犯愁,也不愿意去跟公子爷张这口么?再说,本就是公子爷唬了姑娘,姑娘就不兴再把事儿塞回去。”
如果真是对何如初有心意,那怕只是少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心意,夏夏都很想跟盛淮南说一句:“公子爷,您可是想要从良了!”
也曾重倾国倾城的容色,也爱慕过如云上仙子般的佳人,她们这位公子爷身边何曾有过何如初这般的小花小草,甚至何如初也只能勉强算朵花儿,夏夏看着何如初的模样这般想着。
“不要,坚决不要,说盛淮南哄我,我看夏夏你心存不良想忽悠我。我是很笨来着,可这几天已经笨足了好不好,别ี再上赶着让我做蠢事儿。”何如初ม可不敢再轻易作出什么决定,尤其是当这决定和盛淮南有关,她就更不会招惹,还不如自个儿瞎胡闹。
闻言夏夏直笑,竟伸手拍拍何如初手臂说:“姑娘总是在要紧的时候聪明得很,看来呀姑娘也就肯吃公子爷的亏。”
“嘁”地一声,何如初撇开脸去,没好气地说:“胡说,这话我最不爱听。”
“要么,姑娘给我唱个小曲儿,我替姑娘再出个ฐ姑娘八成爱听的主ว意。”夏夏又提出另外一个办法,其实让何如初唱个小曲也多是玩笑话。
但是何如初就捏着这句话站起来:“你说的,不许反悔,唱小曲就唱小曲。你等着,我想想唱什么,不拘唱什么吧。”
夏夏摇头,何如初琢磨会儿说:“那ว我给你唱个《两只老虎》。”
虽然唱《两只老虎》确实有点儿无耻,但何如初ม也是怕唱那些经典流行歌惹是非,经典流行歌里那些要么เ情情爱爱,要么大是大非的东西太后现代。就唱儿歌最保险,充满童趣又无比简单,她没唱“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就已经很厚道了。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何如初ม唱就唱吧,她还带动作的,实在是上幼儿园时她就是经由此一曲成名的,惯性太过强大。
……
歌罢,夏夏沉默无语地看着何如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姑娘,您太让我失望了!”
哪儿跟哪儿呀,怎么เ就叫太让她失望了,何如初ม不明所以地问:“我又哪儿不对?”
她问完夏夏就指着院儿外,盛淮南不知几时到เ了院外,于是何如初大感安慰,幸亏没乱唱,《两只老虎》这经典儿童音乐完全能够镇压全场。
不过……刚才的动作够丢人,关于老天爷不跟她一边儿这个ฐ事实,她已深刻地认识到。
见盛淮南不言不语盯着她,何如初居然能没脸没皮地笑,笑完还冲人打招呼:“盛淮南你来了。”
夏夏已是不忍心看,一是不忍看盛淮南的表情,二是不忍看何如初ม的白痴,明明多聪明怎么一碰到她家公子爷就变白痴了呢,这个问题值得好好思索一番。
“两只老虎?”
“嗯。”
“看来你过得挺欢快。”昨天其实只是让何如初吃个教训,事儿自然还是得他来办,盛淮南不觉得一个在府里憋屈着活过来的姑娘会猛然间就打翻身仗。只是他没想到,来了没见着愁云惨淡的某女,见着的是一个欢快无比唱《两ä只老虎》还带比划的。
“不欢快,夏夏说如果我给她唱个歌儿,何太太那边她就给我出个靠谱的主意。”何如初说道。
其实她心里倍喜欢盛淮南开口说“不必了,这事儿我去办”,盛淮南也确实为这事来,两人可以说是一拍既合,怎耐盛淮南刚才在院外看到的场面太过崩坏。
“有主意了吗?”盛淮南问道。
摇头,何如初说:“哪里有主ว意,车到山前总有路,船到เ了桥头也会自然直,要真是没路了那就只当是没这缘分呗!”
耍起赖皮来,何如初也够气魄,应承过的事是要去做,可不妨先耍着赖。
“么不也唱支小曲来听听。”盛淮南说罢大马金刀地坐下,大有开始听曲的意思。
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儿,何如初ม说:“我唱给你听?”
她心说凭什么เ,但是转着眼珠子一想就乐开花:“莫非我唱了这事就不用我操心?”
对此盛淮南的不置可否,只说道:“若你能正正经经唱个小曲,可以商量。”
什么叫正正经经唱个ฐ小曲,何如初绞着双手低头想了片刻,嘿嘿然一笑说:“君子一诺重千金,你可不许反悔。”
等何如初唱完,凭是盛淮南见多识广也不知道她唱的什么,既不是温柔的女儿腔调,也不是豪气壮阔的男儿情怀,带着几分江湖风雨之ใ气,但又温温平平的:“虽听不明白,调子不错。”
何如初唱的是粤语歌《路随人茫茫》,也没唱完,就唱了一小段儿,这歌味道很足,但既不娇็气也不豪气,加上盛淮南听不懂,绝对不惹事儿。
“你没听懂不是我的错,人无信不立,说到就要做到!”何如初ม一拍掌从盛淮南旁้边的座上站起身来,心中大感舒畅,早知道就是一支歌儿的事儿,她才不会这么操心。
这时盛淮南看明白了,他总算知道何如初聪明在哪儿,总是在不经意的地方,或许不留แ心就会被错过的地方。比如眼下,词曲间温平中正,却有一股子特殊之气,如常却又不寻常,就如同何如初予人的感觉,总在寻常之ใ处抖着她那点小小的聪明机灵。
是真聪明,也是真懒,在盛淮南眼里何如初ม在用尽一切方法让自己更合乎于常理:“如初,你心里藏着什么呢?”
他的话让何如初久久无语,平平淡淡一个问句,却似是要问到心里去。何如初一笑摇头,断然不会允许自己被这句话打断:“既然是藏在心里的,当然是秘密,既然是秘密那ว就是轻易不会说给等闲人听的。”
“等等,你既然问了我,那我也来问问你。盛淮南,你的心里藏着什么呢,你的肩上又担负着些什么呢,想必是一大堆无法言说的破事吧!”两个身怀一堆破事儿的人凑一块,何如初觉得如果是出戏应该鼓掌叫好,老天爷安排得真是精妙绝伦。
“想以秘密换秘密。”何如初的语气在盛淮南听来正是如此。
“不,以心换心,你如果不能跟我推心置腹,我为什么要敞开胸怀。”何如初说完脸上笑眯眯的,她是知道的,盛淮南这般人不会向任何人袒露心声,所以她才敢拿着这来说事儿,要不随便换个ฐ人何如初也不敢这么放纵。
果然,何如初一谈到这样的话题气氛就分略有些很细微的变化,片刻๑后两ä人非常默契地转移话题,盛淮南居然噙着笑说:“方才过来时,院外除却我还有一个人。”
“谁啊?”何如初浑不在意地问道。
“郑提督府上的公子郑韶。”
按说随便换个男ç人来,将过门的妻子院外有个男人在应该心怀不快,可盛淮南半点不见不快,反而笑得那叫一个不堪入目!何如初暗中腹诽,却又不由自主地问道:“郑提督的公子在我这小杂院外边做什么,难道她们的戏还没摆够?”
“如初应当知道,有时候戏里也有三分真。”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