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下了?”
“是,四殿下睡得沉,没法喝醒酒汤,也没法沐浴更衣,奴婢用温水给四殿下擦了手、脸。”宫女脆生生答道。皇子们平日里讲究,然而四殿下醉得人事不知,只能一切从简。
……
秦珩并不知道山姜送去之物全都进入了太监阿武的腹中ณ,不过山姜的反应不由让她反思,她此举是不是不大妥当?
秦珣点头:“是。”
“竟然喜欢兵法!”皇帝笑笑,眸中带着一丝戏谑,“难道是想当将军?”
秦珩微怔,ไ高公公?他来做什么เ?
高公公是奉皇后娘娘之命,给四殿下送冰的。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环顾四周,白胖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天儿热,皇后娘娘心疼两位殿下,特意匀了些冰出来,给殿下消暑……”
低头疾行的秦珩似是没反应过来,鼻尖差ๆ点撞上他的胸膛。
秦珣后退一步,有些不耐,有些无奈:“你跟着我干什么?”
秦珩抬起头,轻拭面上的泪痕,犹自抽噎:“父皇……”
十岁的小少年,一脸悲痛,眼中却尽是对他这个父亲的孺慕之ใ意。皇帝叹一口气,半晌只说了一句:“多陪陪你母妃吧。”
因为事情紧急,次日一大清早,秦珩一行就匆匆上路了。
他们一路风尘,数日之后,终至河东境内。
“嗯,是真的。”秦珣黑眸沉了沉,几不可察点了点头。四弟眼里的失落与不舍刺๐得他眼睛发痛。他只瞧了一眼,就迅速移开,沉声道,“如今边疆不大太平,我既是人臣,又是人子,理当为ฦ国尽忠,替父分忧……”
“那我也是臣子……”秦珩插话,眼里已氤氲了水汽。
前所未有的懊悔瞬间击中ณ了他,还夹杂着浓浓的心疼和自厌。秦珣狠狠攥紧ู了拳头,强压下种种情绪,尽量温声道:“别怕,我带你回宫,去宣太医。”
秦珩周身疼痛,她小心翼翼觑着秦珣神色,嗫嚅:“皇兄,教山姜送我回去就行。我……不想扰了皇兄雅兴。”
然而作为亲兄弟,该有的交际来往却无法回避。
大皇子秦琚突然开始热衷于与兄弟们联络感情。
他的情绪忽然低落,对新鲜ຒ生动的欢喜佛也没了多大兴趣。
秦珩小心翼翼看着皇兄,见其神色冷峻端肃,眸中ณ幽暗难明,她心下惴惴,不知道自己的说法是不是不对。
默默叹一口气,秦珩再次睁开了眼:“真的,姑姑,我会注意。”
掬月动了动嘴唇,半晌方แ道:“小厨房刚做了粥,殿下要不要用一些。”
“皇兄慢走!”秦珩同秦珣齐齐施礼,目送太子及其随从离去。
直到太子的身影消เ失不见,秦珣才拧了眉:“嗓子还没好?”他记得以前四弟声音奶气了一点,但也还正常。怎么เ前些日子病了一会儿,就嗓子哑得连大声说话都不行了?今日似乎格外严重一些?
说起来,他确实有事要面见父皇。今日既然来了,那就直接去吧。
听闻三皇子求见,皇帝有些诧异,老三找他有什么เ事?他今日心情不错,挥一挥手,令苏方แ退下,宣秦珣觐见。
若是不知道这是男子,秦珣都恍惚要以为ฦ是谁家的小姑娘了。他忽略心里那ว丝异样,暗叹一声,欲转身离去。
“皇兄……皇兄……”秦珩的声音很低,几不可闻。
把这幅观音祝寿图收好,秦珩了却一桩心事,静待皇祖母的寿辰。
不过,先到เ来的是中秋家宴。今年睿王回京,皇帝少不得要设宴来庆祝一家团聚。
兄弟两人边讲边走,不知不觉已离开繁闹的街市。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尾随着他们,悄悄逼近。
行人寥寥。冷不丁地有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秦珩从八月初开始着手准备,至八月中旬已๐然画好,只等装裱了。这日午后,她独自去景昌宫找秦珣,想商量着一起出宫。
她从章华宫行来,一路静悄悄的,只是途经谷阳宫时,听到谷阳宫里传来埙声,悠扬动听,她心中诧异,不觉走近,驻足倾听。
噩梦要提前到今天了吗?
“秦四小姐?”秦珣一怔,继而失笑,他将手臂搭在四皇弟肩上,对店伴笑道,“你看走眼了,这是舍弟。长的是俊俏了一些,但的确是个ฐ男儿。你该称他秦四公子。”
没想到,的确是没想到เ。在翻开书之前,秦珩心里涌现过许多猜测,光禁书的种类,她都想了好几种。可她怎么เ也没想到,这居然是一本菜谱?
她又翻了两页,惊异褪去,她反而能接受了,甚至还想好了解释之词。——没什么难理解的。以前三皇兄不是还写《庖丁刍议》么?也许三皇兄有一颗做厨子的心。他们的皇叔睿王秦渭,不是好音律,一心想成琴师么เ?但,真是这样么เ?更有可能是一种伪装吧?
秦珣闲闲地问:“你主ว子有什么เ事?”他想,老四今天很反常。
“小的奉四殿下之ใ命,特来给三殿下送些东西。”山姜ä一边说着,一边麻利ำ地打开了食盒,“这是章华宫小厨房做的凉水荔枝膏和冰雪冷元子。”
“是。”陶皇后含笑应道。此事于她而言,不过是关照两句,谈不上多费心;但真要是给那俩皇子找了养母,那可就不只是费心这么เ简单了。
罗贵妃有些慌神,连忙说道:“皇上,皇后娘娘身边都有太子殿下了,可还照顾得来?不如……”
在秦珩的印象中,季夫子说话一向斯文,这般疾言厉色,确实少见。她抬头看一眼季夫子,见他胸膛剧ຕ烈起伏,捏着纸张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她回想着夫子说的话,《庖丁刍议》?那是什么เ?总不会是夫子前几日留的功课吧?
她半年不来上书房,夫子留แ的功课变化好大啊。
“……娘娘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殿下了……”掬月姑姑的絮絮低语终于引起了秦珩的注意。
她抬眼看向一脸小心的掬月,扯了扯嘴角,语含讥诮:“姑姑又何必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