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正整理衣被准备睡觉,听了这话赶紧爬在板壁上看,另有几位也往跟前凑,那位客人就噗嗤笑了。说:“恁这后生倒是猴急,那一家子还在东厢伙房里收拾呢。”
长山有点尴尬,好在灯影里也看不见,就讪讪地坐在铺上脱衣睡觉,那几位也退回去休息。
这里说定,各自回家备车。
长山家是构架叫驴,图个脚๐轻、好使,小得家只有一头牛,好在有弟兄俩跟车,搭把手使劲,牛车也能ม跑快点,两挂车能厮跟上。
全义说:“大得,见过长山家叫驴配种么?”
“嘿嘿,见过,见过。”
得他爹进门,王大厨正和他的老婆孩子喝晚粥。客气地叫老婆给客人盛饭,得他爹赶紧摇手说吃了吃了,恁赶紧吃,俺有事求恁呢。
王大厨呼噜一口把粥喝完,伸出肥厚的大手擦了擦嘴,就离开小饭桌,摇着胖滚滚的身子跟客人坐到了桌前。
秋天,终于等来了机会。
家里要添人进口,哥哥大得要娶亲了。
仨钱一牙子,
俩钱一份子,
“毬倒是!人家全义成年背河,也没见咋着,听恁娘的,还成个假闺女了呢。”
小得说不过长山,只好跟着往河滩里走。
白鲜说:“行,留下当伙计”。
长山说:“那ว俺不干,留下当女婿还行。”
白鲜红了脸,说:“做梦娶媳妇,想得美。”
长山说:“不想才是傻瓜。”趁白鲜不备,凑到เ白鲜脸上就亲了一口。
白鲜擦着脸说:“流氓”。
长山扮鬼脸:“男人不流氓,发育不正常。”
白鲜捂着耳朵,踢了长山一脚。长山又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要坏菜。”
白鲜说:“拉上煤再来!”
长山故意逗她:“拉上煤直接下山,就不来了。”
白鲜在长山耳朵上拧了一把:“恁敢!”
大得在外面招呼:“弄好了,咱趁早动身吧。”
长山出来从小得手里接过鞭子,凌空叭地甩了个响鞭,就赶动了驴车。
东坂又叫十八盘,上山容易下山难,长山坐在车上,一手拉着车闸,一手拉着缰绳,两ä腿荡悠着,情动于衷,又扯着嗓子唱起了情歌:
山里的路哎弯又弯,
碳脚子上坡难又难。
哥想着妹妹哎心尖尖,
拉一拉手儿难上个难。
石榴树枝干哎弯上个弯,
长成个材料吆难上个难。
哥念着妹妹哎心颤那个颤,
想拉个话话吆难上个难。
妹妹地心思哎弯上个弯,
哥哥想猜透难上个ฐ难。
想跟个妹妹吆结上个缘,
又怕妹妹吆翻那个脸。
悠长的歌声在山间廻荡,听得小得和大得心里酸酸的,小得回望山梁,看见一红衣女子举ะ着红围巾朝这里挥舞,赶紧吆喝:
“长山,恁瞭瞭那ว是不是白鲜?”
大得憨憨à地说:“是白鲜ຒ,是白鲜,这是送谁呢?”
长山哭笑不得:“傻瓜!这是瞭咱呢。”
随即,晨风里飘来凄楚的歌声:
送哥送到长坂头,
哥哥下坂撵头牯,
心想着哥哥慢点走,
再把妹妹瞅一瞅。
妹妹送哥泪花流,
挽留的话儿难出口,
心想着随哥一块走,
又怕碍了哥哥的手。
妹妹的魂儿跟哥走,
哥哥带妹闯九州,
生死都在一搭里,
再不怕哥哥把妹丢â。
小得听得入神,眼角有点泪光,鼻腔里呼嗒呼嗒的。
大得说:“人家闺女唱得多恓惶,这心里怪不好受呢。”
长山早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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