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死出来，别以为找个地方窝起来，我就找不到你了，你在里面躲到棺材里等死的是吧……”
萍不吱声，她知道一定是芬告诉爸爸的，她要不说爸爸也想不到她会躲到这里来。
看到妈妈生气的嚷着，萍感觉到奇怪了，嘴里说着：
“哪有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退学啊……”
下午陪他到学校东边的河滩上练拳，袁展和刚性格差不多，也都喜欢武术，从小父亲就教他蹲马步，有时一天得练上几个小时的棍棒，早上要早起来练太级拳，他家里有一个ฐ娃娃亲的媳妇。本来家里是要他结婚的，后来想他上完学了，找份好的工作也好。他的家在苍山大仲村，还有个妹妹叫袁英，比他小十岁。
父母都是靠种庄稼为生，家境一直不是很好。刚的家在淄博市沂源县，那是个山青水秀的美丽地方，也是沂河源地，清澈的沂河水就是从他的家乡经过几百里地流到他们学校前边的大河里。每当刚提到自己的家时，都会是与山水有关的故事，或许是家境差不多，年纪相仿的两个人就成为最好的朋友。
妈妈，你是我的亲妈妈吗，为ฦ什么要和一个外人来欺侮我，你知道吗？一个外人当着你的面骂我，我想反驳，你却抡起了巴掌打我，我的心有我痛苦吗？就算是你不心疼我，不爱我这个女儿，你也用不着这样的帮一个外人害我吧。因为ฦ你是我的妈妈，我不想太不给你面子，我只有把苦和着眼泪往自己的肚子里咽。却谁也不想说，如果说给外人听，人家一定笑我傻的……”
人生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萍只记得有句话，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她不太相信人的性格会随着时间有多大的变化，但是妈妈的话，她又不得不听，她想只有等，看命运如何的安排，上天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坏人的。刚脾气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竟无缘无故的脾气。一天，刚又拿了煎饼送去给他的朋友，萍劝道不要再去送了。每次萍回家带东西的时候，刚都不去接，萍下了车还要步行很远，为了省钱，只好自己提着到住的地方。那ว么重，萍一个女孩子多不容易。可是刚却不管这些，有好多次，萍到เ了住处，刚却在那里睡觉，竟然也不去接她。
这天萍说刚ธ刚不听，还骂萍，“要是不想给别人吃，就拿上你的煎饼，滚出去……”“你怎么เ这样说话，太没良心了吧，我拿煎饼也是为了你好啊，你不但不听，还这样的说我……”萍感觉到委屈，“妈的，要哭就死出去哭，不然我杀死你，快叫你妈妈来把你接回去，不然就叫你妈来给你收尸……”刚怒目圆睁，抄起了菜刀，对着萍吼道。
第二天是星期天，刚ธ和袁展都到学校旁้边的河滩上装沙，一天下来可以赚取五十元，两个人一星期的生活费就够用了。这天刚也把萍叫去了，萍看到เ热满头大汗的刚，心想，要是以后两ä个人在一起了，刚ธ也这样的能干就好了。
原来从入校以来，每个ฐ星期天刚ธ和袁展都要到เ这里来当装卸工。萍知道，这叫勤工ื俭学啊。
“没事，我就是有点感冒了，因为早ຉ起来时被雨淋了……”
她哽咽着，或许是妈妈的关心有点让她感动了，此时萍的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里滚了出来，她担心妈妈听出她哭了，反正自己的困难家人也帮不上，与其让别ี人烦心，还不如找个善意的谎言搪塞过去。
摸着已๐经被风雨打得严重变形的石牛，萍的心开始抽搐。她对着石牛开始说心里话：
“石牛啊，你知道吗，小时候和我一起的哑吧姐姐早在几年前远嫁他乡了。最后见她的那次是在五年以前，由á于在外乡上学，见哑吧姐姐的机会更少了。每到星期天，我会去看姥姥，也是想顺ิ便打听一下哑吧姐姐的情况。
童年的最要好的伙伴，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小时候的我，由于父母不在身边，有些调皮的小孩子会来欺负我。那ว时多亏有哑吧姐姐护着我，并且陪我一起玩小石子。到เ现在姥姥屋后的一块大青石板下，还藏着我们玩的小石子呢？虽然我一年年的上学，可是我周边的朋友还是很少。
每当苦燥无味的学习生活让我烦恼时，我就会想起小时候，姨姥ณ姥教哑吧姐姐认字的场面，哑吧姐姐不能说话，也听不到人说话，只能看口形，当她看到大人的口形时，开始认简单的字，如口、鼻、舌、耳朵等，她学得是那样的认真，到最后甚至都能够一笔一画的写出来。她是那样的聪明，到最后甚至能够写出了她的名字，燕子是她的乳名，她就如一只身影轻巧ู的燕子，经常的滑过我思绪的海ร洋。每每想到她，我就会调整自己的思绪，好好的学习。
记得最后见她那次，当时天黑了。走到姥姥ณ的屋后，听到了一个熟ງ悉的哭声，这个ฐ哭声小时候听过多次，有一次哑吧姐姐的妈妈在家里睡午觉，关着门，我和哑吧姐姐一起去她家玩，推不开门，哑吧姐姐爬墙看到了她妈妈在吃药，她吓坏了，哭着跳了进去，并且把脚๐都崴了，但是她不顾自己脚的疼痛，一把抱住了她妈妈。
原来她以为妈妈在吃药自杀呢，其实她妈妈吃的是感冒药。哑吧姐姐有时也会和她妈妈吵架，因为有时大人心情不好，就让她干好些的活还说她。哑吧姐姐生气的时候，会“啊，啊”叫着，还动手比划着，然后见人家不同意她的观点，就把头一撇去找我玩……”
萍说到了哑吧姐姐，已经泣不成声，她知道哑吧姐姐过得不好，家人为了让她给哥哥转媳妇，逼她嫁给了一个ฐ大他十几岁的男人。那ว个男ç人对她很凶，经常的打骂她。而哑吧姐姐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在短短的几年相继过世了。哥哥也得了重病，不能自理，嫂子跟着别人跑了，哑吧姐姐把哥哥接到了自己的家里，男人不同意，是怕病人会使本来很穷的家更穷。
为了不受拖累，就逼着哑吧把哥哥送走，可是哑吧不想把相依为ฦ命的哥哥抛下不管，男ç人就会经常的当着病重的哥哥的面打骂她，男人好赌博，喝酒。在外面打工赚的钱不够自己花的，哑吧姐姐认识好些的草药，曾经小的时候就带着我一起上山采草药卖钱，看到เ家里很困难，哑吧姐姐就抽空上山采药，晒干了卖到เ镇上的药站。
晚上便做些帮别人加工十子绣的活儿，来赚些钱贴补家用。哑吧姐姐虽然只大萍几岁，可是人心灵手巧，在十岁时，就可以学着大人的样子，自己纳鞋垫。萍没有别ี伙伴，就要哑吧姐姐帮她也制个鞋垫拖，只见哑吧姐姐把晒干的包在玉米最里面的内叶，一页页铺在准备好的布上。然后再在上面上一层用面糊打的晒干的布垫上，最后拿个鞋样来，然后把几层布和鞋样都放在一起，用针缝上，为得是固定。
做好后，这时哑吧姐姐熟练的用见剪子咔咔几下，就裁出了一个ฐ鞋垫样，然后她再把周边用丝线缝好。一个鞋垫拖就做好了。萍真羡慕哑吧姐姐，她是那样的巧。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萍虽然想学，却也做不来，最后还是半途哑吧姐姐帮忙把鞋垫缝好了。就如小姨说的，哑吧姐姐那是天生的心灵手巧，一般的同龄的孩子是做不来的。哑吧姐姐还会织毛衣，那时她利用废弃的筷子做成勾针。
没几天，一个毛衣就会在她手里成品了。最多的时候，哑吧姐姐是帮别ี人拆洗毛衣。左邻๑右舍的经常的求她帮忙，她总是有求必应，织完后，当别人表示感谢她时，她还乐่呵呵的表示不用谢。那时哑吧姐姐帮了萍好些的忙，就如她的亲姐姐一样的，有时真想说声“谢谢”，可是又从来就不知如何的去做，只好把那ว几个字埋葬在了心底。刚开始萍学着哑吧姐姐的样子，从姥姥ณ家的草门子上，折上两ä断红草秸，用姥姥ณ缝衣服的白线团上截一小团线，学着织。后来便感觉学不好，就偷偷的到เ饭厨里拿几双筷子用菜刀削，学哑吧姐姐的样子，想制ๆ几个竹勾针。后来一次次不是劈粗，就是劈细。
筷子浪费了不少，勾针却没有做好一个ฐ，后来姥爷现饭桌上的筷子越来越少了，就问姥姥：“咱家筷子怎么越来越少了……”，萍害怕被姥爷知道，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偷筷子制勾针了。多年以后，一次姥爷生病住院了，萍去看他，谈起了自己้当年调皮往事，姥爷说，当时早ຉ就现是萍偷拿了筷子，只是因为当时萍的父母不在家，姥姥告诫家人，不要惹萍伤心，一般情况下不能说她。萍一哭起来就会没完没了，嘴里还隐约的喊叫“妈……”当时姥姥家里人最怕这个孩子哭，要是哭了，全家人除了小姨和姥ณ姥能ม够哄好，另一个人就是哑吧姐姐，萍感觉到她就是自己้的亲姐姐一样，人小陪着她一起长大，就是在那年有病时，哑吧姐她也经常来看她，为了逗她开心，就带她去姥姥ณ家前园里开始找“知了猴”那是蝉的幼虫。姥姥家屋后的树林里，还有小河边的树林，一直到水库边的树林，还有桃树林里，七点左ุ右，晚上拿手灯往树身上照ั时，知了猴会好几个成一串ธ样的往树上爬，到十点左右会有好些的变成蝉了，这时的蝉浑身是嫩白色的，翅膀都没有硬起来。如果放到เ油里炸一下，在盘子里放点儿盐，把炸好的知了猴放到盘子里沾一下再放进嘴里，可香了，而且是高营养的东西。哑吧姐姐经常把她自己找的一些，装到萍的桶里，她想看到萍笑起来的样子，因为萍开心了，她也就会笑起来。
萍心里很感激哑吧姐姐，从小到离开哑吧姐姐以后，她从来就没有看到哑吧姐姐对她生气的样子。萍听姥ณ姥说，当那天病重的她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哑吧姐姐看着翻着白眼的她，哭得跟泪从似的。后来萍住了半个ฐ月的院，而哑吧姐姐一天来好几次，就是打听着萍的情况，后来知道萍快出院时，就很高兴了。
萍出院的那天晚上，正在和家人在姥ณ姥家院子里坐着，姥姥和萍的父母正在聊天。哑吧姐姐用衣服兜着五六个梨来了，她看到萍，高兴地摸摸萍的脸蛋笑了，又把梨放进水桶里洗干净，然后用刀子削成一小片一小片的，亲自喂给萍吃。
她一边忙着削梨，一边描述偷梨的经过：
她悄悄地走到桃园边，看到里面好像是没有人，她就快点摘啊，后来一个梨掉到เ了地下，她四处看时，现那个看林子的老人拿了支枪站在屋子门口。她好害怕，就脱下外套兜起梨快步地跑。她只穿了一件短袖衫，树枝都将她胳膊划ฐ破了，她也不管了，后来她听到了枪响，可是没打着她……
她是用手比划的，姥姥也懂得她的手语，毕竟和萍在一起玩时间久了，经常的到姥姥家玩，姥姥ณ向大家解释着哑吧的手语，然后笑着说：
“这孩子真大胆，天这么黑了，为了萍还去梨树林，也不怕有蛇会咬她。不过她和萍感情太深了，从小一块长大的。真是难得啊，萍你以后要是长大了，可不要忘记了对你好的哑吧姐姐啊？……”
萍听话地点点头，可是芬却在一边撇撇嘴道：
“和一个ฐ哑吧玩，有什么好的，怪不得萍不爱说话，都快成一个ฐ哑吧了，以后我就叫萍小哑吧好了……”
萍恨恨地瞪了芬一眼，她不许人侮辱哑吧姐姐。
哑吧姐姐认真的给萍削着水果，后又把两块递给了芬和龙，芬摇了摇头，没接的意思，而龙干脆一巴掌给打到地下了，还生气地给踢到เ一边了。哑吧姐姐尴尬地笑笑，她没有计较，她在意的是萍，只是希望把萍当成自己的妹妹。
毕竟是从小玩大的，从来就没有分离半个月，突然之ใ间感觉到离别的恐惧了，后来哑吧姐姐哭了，萍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摆摆手，走了，表示ิ第二天来看萍，姥ณ姥说，人真是怪了，正常人有时还不如一个聋哑人懂得心疼别ี人呢？家人说哑吧哭了，是因为看到了萍又能重新回来了，是乐极生悲吧。
姥姥ณ家和哑吧姐姐隔了一条胡同，奶奶家在哑吧姐姐家的西面。有一次五岁的萍感觉到เ饿了，就跑到เ奶奶家里，对着奶奶嚷着：
“奶奶，我饿了”
奶奶不喜欢萍，她不耐烦地说：
“饿了，煎饼干了”
萍感觉口渴了，说：
“那我喝点水吧”
奶奶更加的烦的说道：
“水里有辣椒，你爷放的……”
萍只好跑到姥姥家里，她只是个小孩子，就是知道饿了，找最亲的人要东西吃，奶奶不给吃的，她就要去找姥姥，她说道：
“姥ณ姥，我饿了，我奶家的煎饼干了，我想喝水，我奶奶家的暖瓶里放了辣椒了。”
姥姥心疼地说：
“以后别去你奶家要吃的了，饿了就到这里来吃，来我给你卷个煎æ饼吧”
姥姥还给倒的白开水中放上糖，姥姥ณ总是会对萍耐心而又疼爱。哑吧姐姐还会用石磨做一种豆酱，是纯黄豆的，味道是香香的那种，每次，哑吧姐姐都会用新烙的煎æ饼卷上新下来的蒜台，然后给萍一个ฐ，自己้再卷一个，有时哑吧姐姐家做那种大麦仁稀饭，萍就会在那里吃。哑吧姐姐的妈妈也可怜萍小小年纪就不在父母身边，她只有一个聋儿子和一个哑闺女，看到เ萍和闺女相处的很好，时间久了，也就把萍当成家里的一份子。
夏天中ณ午休息时，萍会和哑吧姐姐在一头睡觉，然后哑吧姐姐用手比划着与她谈心，时间久了，萍在外面就更不太爱说话了，她几乎ๆ习惯了无声的世界ศ，现在想想，在无声的世界里，是有多少对生活的憧憬ä啊。那ว里没有骂声，没有恨，只有无限的向往。无声的世界在萍看来是美妙的，如果自己是聋哑人，不就听不到家人的骂声了吗？记得父母刚ธ离开萍的那年，有一次因为姥ณ爷说了萍，萍就哭了。
姥ณ姥听了心时难过，一时情急的说小舅：
“她不听话，要哭，你把她放她奶奶家那哭去吧，让她奶奶也听听……”
小舅把萍抱到了奶奶家门前，奶奶把门打开看了看，然后锁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似乎没有看到เ萍一样，最后小舅说：
“看到了吧，你奶奶不理你，别哭了，跟我回家吧！”
奶奶就是一个ฐ不喜欢小孩子的人，这是姥ณ姥最早就对萍说的。
姥姥和奶奶相隔那么近，谁家有什么事情当然就清楚。姥姥说，在萍的爸爸还十岁的时候，有时出去捡柴不满筐，回到家，奶奶会摸起推磨用的棍子就打。有一次把萍的爸爸的腿打得一个月没有下得了床，那ว是一个心狠手重的老太太。姥姥当年是看到萍的爸爸去当兵，以为复员后可以当个ฐ工人什么的，那年月，都知道农村的日子太难过了。萍的爸爸的脾气随他妈妈，很暴的那种，也许是遗传的原因吧。或许是重男轻女的封建观念，使得他们那样的不喜欢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