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时常带江涛๙出去写生：植物园的竹影小径、菖蒲鱼群，苏堤的落日闲鸥，白堤的自怜细柳，西湖的日暮轻舟……江涛画ฑ画，陈浩看他，聊聊天，抬抬杠，没有人的时候陈浩é会企图地在江涛脸上亲一口，大半都被江涛躲开或挡住。他们住的地方离植物园很近，到苏堤则要走至少四十分钟，好在一路有美景情人相伴，陈浩脚๐步轻松、心情愉快，没有感到一丝疲惫。倒是江涛心疼他，总是不肯出门。
江涛๙画画只是消遣。佳佳却不这么想，她时不时来拿走几幅画，装ณ裱起来，放到朋友的礼品店去卖。偶尔能ม卖出一幅，虽然只有一两百块钱，已经让江涛很开心。
元旦后第一个工作日，陈浩和江涛๙打车到西湖区民政局附近，同行的还有陈浩的同事陆老师。陈浩é把江涛๙抱下车，陆老师推着他往民政局走去。江涛今天戴上了刚买的假肢，穿了身米色的休闲西装，套上陈浩的皮鞋，英姿飒爽，眼神忧郁，足以让任何见到他的女孩子怦然心动。
佳佳已๐经在民政局门口了。她穿着黑色的运动休闲装，头发直直的、飘飘的披在肩膀上。江涛的心跳快起来，他的佳佳，依然那么เ迷人，只是头发长了，眼神冷了。
“在杭州也可以啊？而且也不用那么着急。”
“迟早要回去的。这里要留给佳佳。”
茶来了，江涛吹一吹，喝一口：“风油精口味的龙井啊，什么เ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陈浩看着他，发现他越发迷人了。“风油精提神醒脑，我怕你看书看累了，特地加的。”陈浩笑着说：“茶有什么好喝的？让我喝一口吧！”他拿过江涛的杯子，喝了一口。有点烫，跟北京的大碗茶完全不一样，淡淡的，没什么味道，不过很香，很适合酸溜溜的文人喝。
江涛不肯出门，陈浩就推他到เ阳台上吹吹风，给他讲讲自己出去见到的事，甚至还给他买来三条金鱼。三条金鱼每天在鱼缸里游来游去，江涛๙偶尔喂它们一点鱼粮。佳佳不喜欢金鱼，说它们是不适合生存的怪物，仰赖别人的豢养苟且偷生。江涛也不喜欢它们，现在更不喜欢。他觉得他就象一条生活在鱼缸里的金鱼，除了游来游去等鱼粮，不知道还能做什么เ。那些梦想，那些渴望，那些爱恋，那些伤心，那ว些绝望，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跌落在轮椅上。
又要吃饭了，江涛象完成任务一样吃掉面前的东西，没在意送到嘴里的是什么。陈浩看着他，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吃了两个ฐ月的面，可能有三十几次是番茄蛋面，陈浩都觉得有点难以下咽了。
“为什么เ不早点告诉我？”江涛有点梗咽。
“你不让我说。”
“我……不知道。”江涛说，心想：佳佳算不算温柔呢？好象不是很温柔。
“你有没有对象？”妈妈又问。
“嗯……没有。”
“以前处过吗？”
江涛๙点点头。
“今年几岁了？”
“三十二。”
“比浩儿还大呀！我还以为你二十五六呢！”妈妈有点吃惊，江涛๙看上去一点都不象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眼里有智慧，没有世故，脸上有忧郁，没有沧桑。
“妈！派出所怎么不请你去兼职呢？”陈浩说。
“这孩子！”妈妈结束了盘问。
大家又聊起了大表哥刚ธ离了婚、哪个表妹嫁了个老外、做生意的堂哥换了辆宝马……
吃过晚饭，姐姐姐夫带小外甥回家了，明天是三十，他们要到เ奶奶家去，得先回家准备准备。
陈浩要去洗碗，被妈妈赶出厨房，他只好看江涛๙和爸爸下棋。爸爸下得很开心，一晚上，他才输了一盘。
睡觉之前陈浩é把房门反锁了，他们挤在一张小床上聊天。陈浩说：“以前我和我爸下棋，让他一个马都没法让他赢，你怎么能让他赢这么เ多呢？”
“嘿嘿，你自己笨，还好意思说！”江涛笑他。
“看不出来你这么圆滑！”陈浩咬一下江涛的耳朵，说：“你可不能这么对我！”
“人要是聪明啊，根本不用怕别ี人骗他！”
陈浩é吻住江涛的嘴，说不过江涛的时候，他就不让他说话。
新า年，亲戚们相互串着门。妈妈一如既往地里里外外忙着。陈浩é心疼妈妈，说要下厨煮一顿ู饭给妈妈吃。妈妈拿着抹布东擦一下西擦一下，时不时到厨房门口张望，怕儿子切不好、炒不好。端上桌的饭菜让妈妈爸爸大吃一惊，没想到几年没见，儿子变得这么能干！妈妈心疼地摸着儿子的头说：“浩儿，听妈妈的话，快娶个媳妇吧！也好有人照顾你。”她知道能干意味着什么。吃过晚饭，妈妈把儿子叫到房里。
“浩儿，不要怪妈妈自私，你这样照ั顾ุ一个残疾人，哪里有时间谈对象啊？”妈妈埋怨。
“妈，江涛基本上不用我照顾的，我只是给他做个伴，该上班就上班，该玩就玩。”
“别哄妈了，他连上厕所都要你帮忙呢！”
“那是因为ฦ咱家不方便，在杭州ะ，他都可以自己来的。”
“一日三餐总要你伺候吧？”妈妈想起这顿丰盛的晚餐。
“我自己้也要吃的嘛，只是多下一把面、多煮一点饭而已。”
“那也没姑娘愿意嫁给你这样的！”
“因为ฦ这样而嫌弃我的姑娘，我能要吗？”
“浩儿，妈知道你心肠好，但总得为自己้想着点。”妈妈说：“注意注意你周围，要是有合适的姑娘，就帮他介绍一个。他这么好看，肯定有人愿意要他的。啊？”
“好。”陈浩应着，心想：“妈妈，对不起！儿子要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