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过了两年,大伯也不再夸耀了,又想起我教蕙儿识字的事,就责斥我,怪我使她读书,开心窍子了。我就又清醒了些,不再区自怨自艾。只要蕙儿姐姐过得好,不就很好了么?终究我也不可能要她一辈子陪在身边。我应该也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ฐ整天都需要蕙儿姐姐怜爱的孩子了。
如今却在这儿相逢,我不得不惊叹于缘遇之巧了。
出了校门,她要去拦出租车,我坚持说不必了,又说出租车太憋闷,于是在站台等公交车。
我靠着街边的栏杆,她靠着我的肩膀,幽幽地说:“其实,这几年我想家想得厉害,可是又怕回去……家里想必说我是一个薄情寡义แ的人吧?”
此刻๑,蕙儿姐姐静静地靠角落里坐着,有一丝羞涩,但更有一丝愁苦。我觉得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我怎么会跪下膜拜她呢?我甚至有些讨厌她。因为她的出现,我心目中的蕙儿姐姐一下子变得茫然而遥远了。
但午饭前的一件事终于改变了我对她的看法。
敲了好一阵子门,才听蕙儿迷迷糊糊地问,“谁呀?”然后一阵拖鞋磕地的声音,门“吱呀”一声开了,蕙儿蓬ศ乱这头侧在门后。
我把东西扔在沙是,摘下帽子坐了下来。
蕙儿姐姐跟了过来,在我身旁坐下,诧异地问:“怎么了?”
我苦笑了一下,烦闷地摇了摇头,吹了口气说:“别提了。你看我脸。闹不懂它,没事它怎么เ就肿成这样?……这样去上课,不被那些家伙笑死!只好来你这里避着……”
蕙儿姐姐大笑起来,“我还以为什么เ呢!就这点事儿把我吵醒啊!”说着又打趣我,“你也忒孩子气了,一边脸肿了,还有一边脸可以讨人喜欢呀!”
我这时才现她还穿着睡衣,就纳闷地问:“怎么,你还在睡啊?我本以为ฦ你走了,拍拍门可以把房东引来呢——他应该还有一把房门钥匙的!”
蕙儿愣了一下,“是啊,有。我们厂子里今天放假,所以昨晚……昨晚我玩得晚了些,就睡了个ฐ懒觉。不料你来了……”
她似乎有一些慌乱,我也没有细究这些,说:“你还没有吃早餐吧?你先去洗漱一下,我下去给你买一些来。”就又戴了帽子,起身走了出来。
走过楼梯口时,遇见了房东。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他冷淡地应了声。我在心里暗暗的骂了句,“老家伙!”朝他背影比了比拳头,就转去外面巷子里吃了早ຉ餐,又买了两ä个葱油饼、一个鸡蛋回来。
蕙儿姐姐已经梳洗完毕,换了衣服。她接过鸡蛋和葱油饼放在桌子上,又去卧室里取了两盒牛奶,递了一盒给我。
我跨坐在椅子是,边吸这牛奶边看着蕙儿姐姐。她淡淡地涂ิ了些蓝色眼影;许是抹了乳霜的缘故,皮肤也显得光洁细腻。这是一个漂亮的蕙儿,然而却不是我熟ງ悉的蕙儿姐姐了。
她的眼神不再是我初ม见时的那种活泼,也不是四年前的那种忧郁。
吃过早餐,蕙儿姐姐说带我取医院。我说算了吧,兴许过两天就好了,又说在校医院看过上午,说是炎,我吃了好些消炎药,也没用。她又说给我去买些消炎药来,我说包里还有好几盒呢!她遂作罢,叫我同她去街上,买了些午饭和晚饭吃的菜回来。
晚上睡觉时,却找不到被子,只有两条毛毯。蕙儿姐姐要把被子给我。我当然不肯,抱着毛毯在沙上睡了,说:“你不记得啊?我又不怕冷。看,这么冷天,我毛衣都没穿。盖一条毛毯就足够了。”
蕙儿姐姐也就不再坚持,熄灯睡了。
窗外路灯投进一片光来,静静地照在她床上。在那片幽幽的光里,她轻笑着说,“还说呢!也不怕自己冻着。还记得那ว年不?你只带了一件毛衣去学校,下雪了,婶娘怕你冷,又恰好她有事,就叫我又给你送了件去。哪知一到学校,你连带去的那件毛衣都没穿,外套也没扣,敞着,还是穿着双拖鞋,也不穿袜子,滴滴答答的……”
想起自己那时行径也的确可笑,就为自己้辩解一番:“那也是没得法。要迟到了啊,当然是怎么เ方便怎么穿。”
“那送你毛衣怎么เ也不穿上?害婶娘压下手中的事,跑到学校逼你穿上?”
“嫌穿着累赘呗!反正又不冷……”鸭子死了也还要硬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