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恬皱起浓眉,以凤鸣现在身边的人手和船只,若在水上交锋,遇到两支正规战船队夹攻已๐经无法抵挡,同国为什么需要调动如此多的战船除非他们占据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之ใ处,迫使同国不得不调集船只大举强攻。
略一思索,忽然虎躯微震,凛然道:不好!凤鸣一定被困住了!否则不用这样死守。目光转到เ下属身上,沉声问:你肯定同国的战船确实是开往莫东海峡
西雷人的耻辱!
下流的家伙!
想到自己连日来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误抉择,洛宁生出一身冷汗。
难道冥冥之中ณ真有天意,他做了太多错事,苍天不但惩罚他失去唯一的妹妹,还把他困在惊隼岛上,要他亲眼看着伤重未愈的洛云被同国大军屠杀
洛宁永远也不会忘记,洛云醒来后看向自己的眼神。
母亲已经不在了。
那ว样冰冷、陌生,带着沉郁的指责和悲愤,令他这个在生死前从不畏惧的大男人也觉得心惊。
这一刻๑,他已不再是那个被萧家年轻一代敬重畏ั惧,眼中永远闪烁犀利和警觉的萧家杀手团总管。
只是一个ฐ做尽胡涂事,坐等承受所有后果的失败者。
洛宁抬起头,一阵凄厉狂笑,止声时,眼角已尽是悔恨泪水。
颤着手举ะ起银酒壶,仰头把残酒一饮而尽。
一股辛辣直冲咽喉,又从腹处滚热翻腾往上。
不!即使洛云一辈子不会原谅他,他仍可以为洛云战至最后一滴血。
他已经失去了最疼爱的妹妹,绝不能再失去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
同国大军随时攻来,他至少还有自己一条性命,和手里这把饮血无数的剑,可以赎回一点罪孽。
匡当!
洛宁把饮空的酒壶狠狠砸在浪花拍打的悬崖下,迎着海ร风,闭上双目默默祈祷ຕ。
苍天在上,请凝听萧家洛宁的誓言。
从前种种,都是我的过错,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弥补。
求祢祝福这场劫难的无辜者,求你保佑洛云。
求祢保佑,我一生命运悲苦的妹妹纤纤,在人世间留下的唯一一点骨血!
苍天,我用我的性命,换祢这一点怜悯……
同泽城内。
绵涯一脸兴奋地快步走进来。
丞相眞是太厉害了!绵涯把手里的信笺递给烈中流,刚刚接到消เ息,同国一支庞大的三桅船队在开赴往碌田方向的途中忽然转变航线,正往同泽赶来。一定是庆贤接到他父亲庆安病重的消息,所以不顾ุ庄濮那ว边的发兵命令,变道赶回同泽探望父亲。
烈中流叹了一口气。
绵涯不解地问:一切如丞相所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烈中流摇了摇头,思忖一会儿,才露出一点苦笑,我是为同国的衰败感叹罢了。庆安和庆贤这对父子,没有一点才识远见,却都仅凭着身上的王族血统而占据高位,也不知道庆鼎这个前大王在想什么เ,让贪婪愚蠢的庆安掌管国库,就好像把一只大老鼠放进了米缸而懦弱无能ม的庆贤,甚至还掌握着同国水军最重要的三桅船队。缺乏有能ม力的主ว帅,再多的三桅船又有什么用呢同国内部在庆鼎当政时已经腐败,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情。
绵涯深有同感的点头,丞相说得很有道理。别说庆安和庆贤了,就连当初ม代替庆鼎处理政务的庆彰,还有同国的太子庆离,都是只懂得争夺自己小小的利益,而毫无远见的人。能生出庆离这样的儿子,那庆鼎大概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向烈中流虚心求教道:有一个地方,属下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可以问一下丞相吗
哦说来听听。
丞相为什么这么肯定庆贤接到父亲生病的消息,就会放下手头的军务赶回来呢绵涯百思不得其解,不管庆贤多么无能ม,他知道也明白庄濮的官阶比自己้高吧军令如山,庄濮对他下达的可是军令。庆贤这样中途丢下军务,不赶去和庄濮会合,绕道回同泽探望父亲,岂不是违抗了庄濮的军令难道他为ฦ了侍奉生病的父亲,竟连斩首都不怕我横看竖看,庆贤都不像这么孝顺的人。
烈中流笑起来,绵涯你也变得有趣了,『横看竖看』这样奇怪的词,不用问肯定是跟鸣王学的。
绵涯自己一愣,也不禁失笑。
道理很简单。庆贤敢把庄濮的命令丢â到一边,不是他不怕死,而是他知道,庄濮绝对不敢随意处死王族,延误增援,事后最多只是挨挨训而已。烈中流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武谦。武谦虽然也是王族,但一直以来都被其它王族瞧不起,庆贤这样自恃身分高贵的人,和武谦的关系想来也很糟。现在武谦就在前线和庄濮一起对敌,对于接到命令就要立即赶去的庆贤而言,就有听命于武谦的嫌疑,庆贤心里一定很不舒服。谁喜欢听自己้瞧不起的人的命令呢
绵涯恍然大悟,得到เ父亲急病的消息,庆贤可能还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呢,至少他有借口不理会武谦那ว边的调动了,至少暂时不用理会。
烈中ณ流点头,轻轻叹气。
绵涯也学着他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唉,这些龌龊的王族,整天吃好的穿好的,不思报效国家,却整天窝里斗。属下现在越来越佩服鸣王和大王了,不问良莠地任用王族和世族,只会让国家越来越衰败,眞正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既公平又合理地均恩令。等以后大王夺回王位,把均恩令在西雷眞正的推广开来,一定会使西雷强盛,想象一下,不管出身是否高贵,有才干的人就能当官,至于没有才干,只知道捣乱的蛮不讲理的贵族,例如苏锦超那种笨小子……
话音猛然一遏,脸色大变,糟了!
烈中流忙问:什么东西糟了
苏锦超!我把他放山洞里了!还绑住他的手脚!当时是想着我到เ同泽打探一下消息就立即回去把他放出来,没想到一进同泽就遇上丞相,接着就去当强盗四处搜刮财宝……还有打探庆安的的动静等等。
绵涯额头冒汗,来不及擦拭,就忙不迭跳起来,怪叫道:我要去看看他!这下惨了!希望他还没有被饿死,不过以他的个ฐ性,恐怕气都气死了。属下告退,丞相我会尽快回来的!告辞!
朝烈中流打个招呼,彷佛有老虎在背后追着一样急匆匆地跑了。
茫茫大海。
一艘商船正以极不寻常的高速乘风破浪。
风帆开到最大,吃尽所有风力。
船上只有一人。
容恬站在船头,高大身影,仿如铜铁ກ铸造般,仰着头,让带着腥味的海风迎面而来,狠狠刮过自己้的脸颊๐。
他感到เ血管收缩,血沸腾得几乎ๆ快燃烧起来,寻找着突破口想狂涌ไ而出。
但心境却如冰雪般寒冷。
从接应点一路赶来的路上,不断有更新的消息传来,证实他开始的推测──凤鸣一众已被同国大军追上,围困于惊隼岛。
大战一一触即发。
他最心爱的人,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危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