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又睁开眼。旋即闭上，点点头。
“他要不瘸那天理不容。”我笑着说，“我倒非常关心他是不是被彻底打残废了。”
“你们挺熟是吗？”“里面那ว个老家伙当年处理过我。”
这时王匡林打完电话满面红光地转向我们，我们忙收住笑把来意简单地跟他讲了，还是那套“磕儿”，没想到瘸某还挺精，根本不信。
“我看你还是跟他说了吧？”刘会元对我说，“要不谈起来也不方便。”
房子内各屋无不散发着一股热烘烘的因通风不良滞留的暖气，桌椅床柜井井有条，我从屋内的窗户往下望去，下面是一大片无边无际的鱼鳞头的民房屋脊ิ，那所中学的灰色教室楼凸出在远处，顺着两边民房屋的低垂房檐之ใ间露出的狭长胡同可以一直看到เ丁字路口的小店铺。
“去谁妈的呀！这娘们儿怎么张口就骂人，谁招她惹她了？”我嘀咕着坐到已๐经飞盏晃觥膀臂交错的席间，江云在对面入座，一副冷冷的愤懑。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我在药丫后面的休息室里坐着，喝着茶，又暖和又惬意。
“咱多少年没见面了？”我歪头看着汪若海ร说，“我还以为你已๐经烂在狱里了呢？”
“你杀人了？”
“我们跟傻x也没什么好说的。”大伙儿笑。“不定怎么เ回事呢，准是自己挂着空档顶风走了八里路使足劲抡了个ฐ空。”
“有个案子他们破不了啦，找我给拿主意。”
“黑心！”大家说，“——狠！”
“你过去是什么样儿？”
“据说，从种种迹象看，我过去是一个很有些无情的匪徒。”
“你有那ว么精彩吗？我看不出来。”
“是呵，经过这么多年，我看上去是很普通了。”
“跟我讲讲你过去的事，那ว人真是你杀的？”
“我不愿讲过去的事，那些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我很满足目前的生活。人总不能一辈子疯疯颠颠，年轻的时候该闯该打可以闹些事情也算痛快过，上了年纪就安安静静地修身养性颐๖养天年了。”
“这话听着倒像是饱经沧桑的人说的。”
“我是饱经沧桑。想当年，我们一群朋友从部队刚ธ复员，那真是风华正茂，精力正旺盛，没不想干的事，没不敢干的事，那才回国家的主人呢。想爱就爱，想祸害就祸ຖ害，谁也拦不住。也就是没赶上好时候，落草为寇了；退几十年，哥儿几个也割据了……睡着啦？怎么不吭声了？”
“嗯，我都睡了一觉，你抒情把我抒迷糊了。”
“精神点，我就怕你睡着，所以才说个没完。那会儿我可不像现在，受了气也就忍了：挨了耳光还得冲人笑显得宽厚不计较。那会儿，嘁ท，一个ฐ眼神不对，菜刀就上去了，没客气；哥们儿犯着了，该急该拼也照样儿。”
“你觉得有意思吗？”
“什么เ？怎么没意思？咱这儿唠着磕儿动弹着哪儿都不闲着，身心多愉快。”
“我给你划块特区吧。”
“别动别ี动。”
灯亮了，我和李江云都坐了起来，倚在床头，李江云打量着我。
“别，别，别假装特激情，特陶醉。”
“我很惭愧，我的颠峰时期已经过去了；过去别ี人在事后总是极为幸福，意犹未尽。”
“别难过。”李江云抚摸着我说，“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谁也不能一辈子独占鳌头，谁都有完的那一天。你已๐经活得很有点豪杰的味道了，不是杀过人就是奸过人，占上哪条都够人尊敬的，都算没白活。瞧瞧别ี人，有杀人比你杀得多的，好人不比你奸的少的，现在不也都安分随时地打着大极拳，跳着‘的士高’，小酒喝着小觉睡着，冷眼看上去也就是糟老头子一个。拿出点末路英雄的劲儿。”
“可我手脚还利索，我还想有所作为ฦ。”
“可以啦，都让你一个人‘作为ฦ’，别人不全闲着了？‘作为ฦ’就像一块蛋糕，一人一块还有很多轮不上的，吃了还去切那就算多吃多占了。”
“你的意思我这辈子这么着就算交待了？再活也是瞎活？
看来这人要不是我杀的我还冤了。“
李江云瞅着我，一笑。
我看着，半天，“唉”地叹出一口长气。
“别别，你可别叹气，我见不得别ี人叹气。”
我看着李江云，不再叹气，只是看着她。
“怎么เ啦？”李江云笑着问，“干吗这么看我？”
“咱们还有没有正经的？”我问李江云，“咱俩，你我之间还能ม不能谈点推心置腹的话？”
“你别急呀。”李江云抚慰我，“别ี急别急，当然可以，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听着呢。”
“要是连咱们俩都什么เ也不能说了。”我说，“那我就再没人可以说了。”
“说吧。”李江云严肃起来，坐正。“我不笑了。”
“我……”我吭哧半天，涨红脸，垂下头。“算了，也没什么可说的，说出来也怪没劲的。”
“那ว就睡吧，想起来再说。”
李江云躺下，我也躺下，我欠身问李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