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珣低头饮茶：“还好。”满意，当然满意。
察觉到她的目光，秦珣眼睛微眯，也不说话，只做了噤声的手势，便又将注意力转移到เ了书上。
秦珣不再理会他，他这个近身太监，越发不讨人喜欢了。
“殿下，要不要用一碗凉水荔枝膏解解暑气？”掬月一面帮小主子擦拭头发，一面问道。
秦珣缓缓摇头，得，真是一只呆头鹅。可惜了那双俊眼，半点神采也无，方才夸他时的光华流转，或许是他的错觉。他不轻不重拍了拍四皇弟的脑แ袋，耐着性子：“以后，不要偷偷盯着我看——我不喜欢。”
“母后犹在，再寻养母，将母后置于何地？况且——”太子稍稍停顿，扫了两ä个弟弟一眼，低低一笑，“两个弟弟都有十多岁了，成年在即，上有父皇母后，下有宫女内监，而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一向身子骨儿弱，没必要再麻烦她们。”
“没看到就算了。”秦珣拍拍她的肩头，“忘了跟你说，节哀。”
季夫子是当代有名的大儒，如今已有五十来岁，他面如冠玉，颌๒下几绺清须，眉目清朗，一身正气。他严å肃的面容露出一点笑意：“四殿下大安了？”
秦珩抬起头，轻拭面上的泪痕，犹自抽噎ດ：“父皇……”
“珩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皇帝ຓ拥着丽妃，声音落寞。多年前的往事不期然的，一点点浮上了心头。
章华宫有棵两合抱粗的梧桐，枝叶繁茂，覆盖下大片阴影。十岁的少年半蹲着身子，只能看见纤瘦的背影。
秦珣对这声“哥”并不排斥，他眼眸低垂，扫了一眼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指：“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咱们没带侍从。”秦珩这次不全是伪装ณ，她心里确实有些惧意。他们两人就这么出宫，一个侍从都不带，不会有危险么เ？
“你想带多少人？好让人知道咱们是偷溜出宫的？”
“……不是。”秦珩摇头。
秦珣轻拍弟弟的肩头，和颜悦色：“宫外没那ว么เ吓人。”
他想，四皇弟大概ฐ不明白，宫里比宫外可怕多了。
不过秦珣仍然小心谨慎，他有着固定的路线和活动范围。溜出宫后，他带着秦珩直奔附近街市的闲人书肆。
书肆冷冷清清，店伴正靠在柜台打盹儿。见到เ他们，忙迎上来，满脸堆笑：“秦三公子，有些日子没来了！有新า本子，公子要不要看看？”他视线微移，转向秦三身后的蓝ณ衣少年：“这位是？”
秦珩瞅了一眼三皇兄，顺势答道：“我是秦四。”
“哦，原来是秦四小姐。”店伴几乎ๆ是脱口而出。这蓝ณ衣人年纪不大，声音雌雄莫辨，但是容貌昳丽ษ，肌肤如玉，分明就是个ฐ穿着男ç装的小姑娘嘛ใ！他心里这般想着，没留神说了出来。话一出口，他就自悔失言，人家女扮男装，就是不想给人看出身份，他倒好，直接戳穿了，小姑娘面上又怎会好看？
秦珩瞳孔紧ู缩，神色忽变，身体不可抑制地轻轻发颤。她怔怔地看向秦珣，努力思索补救之法。
噩梦要提前到今天了吗？
“秦四小姐？”秦珣一怔，继而失笑，他将手臂搭在四皇弟肩上，对店伴笑道，“你看走眼了，这是舍弟。长的是俊俏了一些，但的确是个男ç儿。你该称他秦四公子。”
不过，秦珣眼睛微眯，又打量着秦珩，从眉骨，到เ下巴，再到圆润的耳珠。嗯，也不怪别人看错，这皮相，确实女气。
四皇弟身体微微发颤，似乎是被店伴的话给气到了，秦珣觉得好笑，他凑近弟弟的耳边，声音不大不小：“秦四小姐？”像揶揄又像是调笑。
湿热的气息萦绕在耳际，秦珩只觉得痒痒的，脸颊却腾地红了，故意粗声粗气：“哥——”
一颗心晃晃悠悠却终是缓缓放下，背后的冷汗彰显着她方才的紧张与恐惧。
——店伴不与秦三公子争论，看秦家二人的打扮，分明出身富裕人家。他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多。这道理他懂ฦ，他懂。
于是店伴诚恳道歉，从善如流：“原来是秦四公子，失敬失敬。”
秦珩肃着面容，“嗯”了一声，心里却想着，定要想法子掩饰自己的容貌。
四皇弟脸上已经没了羞恼、气愤等神色，又成了平日里呆呆的模样，秦珣觉得没趣，指了指书肆案上的书：“四弟，你看上什么เ，尽管拿走，哥哥带的有钱。”
秦珩感激地瞧他一眼，迟疑ທ半晌，方แ道：“给我一本《律书注解》吧！”前段时日季夫子讲授律学，考虑她在上书房的表现以及她平日形象，买这本书是最稳妥的。
秦珣嗤笑一声，毫不意外。他挑了挑眉：“不再要别的了？”他取了两本册子，都是新า近流行的演义话本，英雄美人，兄弟情意。太祖皇帝的故事似乎ๆ永远都讲不完。
“还要别的吗？”秦珩微微抬头，眨了眨眼，有些呆。很快她又缓缓摇头，认真道：“不要了，这就够了。《律书注解》难，够我看好久了。”
秦珣沉默了一瞬，他能ม说什么？好学上进的四皇弟溜出宫都不忘带一本《律书注解》回去。这是何等的勤学精神，何等的呆气！律书有什么难的？
店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