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xx床家属吗?病人现在意识清醒了,吵着要见你,快点到病房来一次。”
“哦。”妈妈仍旧ງ侧着头,不看她。
黎糯明白了,他所要讲的“故事”大概关于那ว个嫁了人生了娃的前女友。
其实昨晚岳归洋想说的是:可以是可以,只怕你根本无法应付。
“……”
“援边。”
她从民政局赶回医院已快九点,只得悄悄地从会议室后门溜进去。
岳芪洋,居然叫她排半年队?你搞笑是吧?难道你不知道半年后妈妈都不一定还活着?
昨天晚上,她接到了久违的来自妈妈的电话。
“我对你能ม救活几个人没有兴趣,只希望你能顾ุ惜自己的身体。加油,我等你。”
不过她闭嘴之后,陷入了更深的冷场。
“两位岳主任要旁้观么?”另一位医生问岳芪洋和岳归洋。
果然,从第一刀,到最后一针,甚至是最后的创口消毒,都是他亲自完成的。
“你死了?没死吱一声。”
黎糯也恼了,好气又好笑地说:“怎么?你做的出我还说不出?还是你以为我不知道?谁都知道你貌美如花搞定个ฐ厂长小菜一碟……”
当然,工人阶级老大哥的年代,“臭老九”的教师远不及现在的地位,所以黎糯的外婆曾经对她父母的婚事百般阻扰。而书香门第出身的祖父母也同样对只识五谷杂粮不知四书五经的农家媳妇看不顺ิ眼。
黎糯恍然点头。忽的邪邪一笑,按住学姐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学姐,我告诉你个ฐ秘密。其实,岳芪洋结婚了。”
她不想要靠近岳芪洋的机会,于是它轻易地来了。
“黄芪味甘,性微温,归肝、脾、肺、肾经。有益气固表、敛汗固脱、托疮生肌、利水消肿之功。”
“你忘了?我们是同病相怜的人。”
她们步行至离家最近的地铁ກ站乘地铁ກ。
跑车以至少20่0码的时速狂飙,伴着疯狂轰鸣的引擎声。黎糯已完全慌了神,除了张口欲惊声尖叫,再也没有第二个选择。而身边的男人则ท愈发淡定,表情和坐在人力三轮上无异。
“你看得懂ฦ的话给我解释一下。”她幽幽转脸,苦着张脸道。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合伙来骗我?”
“那干脆就永远不要让我知道啊!”
将那张薄纸撕得粉粉碎,她愤然将纸屑洒了一地。
“对不起……”他微微蹙眉,又说了一遍。
“够了。”
她想继续笑,最终还是没挂住,放下嘴角的同时带下了止不住的泪水。
“够了,不要再说对不起,你没有错。”她说。
“可是为什么你要同意?嗯?”
他没回答,只是定定望着她。
“我妈真够可以的……”冷笑,但她真的不解,“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啊?她说了什么以至于你一个堂堂哈佛、双博士、副主任可以被初中学历的患者牵着鼻子走?”
“叫你承诺你就承诺?叫你签同意书就签同意书?叫你拒绝我的请求就拒绝?那个讲原则的冷医生到哪里去了?那个治病救人的冷医生到哪里去了?啊?你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她的手里?”
“哪怕我那么เ求你,你仍旧ງ不肯违背一下什么狗屁承诺帮我?这个承诺就这么重要?比我妈的人命都重要?你知道我妈最后那段时间由于肠梗阻活得有多惨吗?你不可能不知道啊……”
自妈妈离开后,她还没有如此放肆地讲过话,还没有如此不顾一切得哭泣过。即使全部都是徒然。
“别哭了。”岳芪洋终于开口说话。
黎糯恍若未闻,手捂住脸,肩膀不停地颤抖。
“别哭了。”他的语气又软了一些,向她走近一步。
她不自觉往后退,碰到了冰冷的墙面。
幸好他没有再迈步,她松了口气,却感受到了来自头顶ะ的温热。
那双手,比二十年前长大了很多。
她一愣,呆呆仰首。
岳芪洋的表情模糊不清。他似乎叹了口气,然后放下手,把她圈入自己的怀中。
“算了,还是哭吧。”低柔的声音。
闻着他身上夹杂着机油味的汗味,她忽然有些感动,有些愧疚。面前的他,几天前死里逃生,凌晨方才飞回上海,就赶到她身边,而自己却一味地在指责他。
鼻子愈加发酸,悄悄贴上他的前胸,闭上眼静静流泪。
“岳芪洋。”
“嗯?”
“对不起。”
他没说什么,环着她的双臂一滞,转了个身,让自己的背脊靠上墙壁,又紧了紧怀里的人。
“哭累了,就睡会儿。”
黎糯积攒了太久ื的劳累,昨夜又未合眼,哭着哭着竟然真的睡着了。
他听到胸前的抽泣声渐渐平复,变为细碎的鼾声,倒也没觉奇怪。
这才是他认识的黎糯。
会时不时游离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呵呵傻笑。
会过度关心别人,甚至为毫不相干的人掉眼泪,又能在意想不到的点破涕为笑。
会藏不住情绪,有话直说,该出手时就出手,事后被训了,摸摸脑袋讪讪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