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回去。”
“奶奶跟你一起去。”
就在这个ฐ时候,舅舅的马车到了。
直到晚上,文菱、奶奶和文菱妈才知道舅舅是来带文菱去他家的。奶奶说:
“菱,你不想去就不去。”
徐士秋从县衙回来了,在院子里说:
“从小就在舅舅家长大,好几年没去,姥姥想她了。”
“对对,你姥姥天天念叨,茶不思饭不想,眼睛都要哭瞎了。”舅舅似是在说书。
文菱妈补上一句:“去吧,想家了就回来。”
文菱沉默不语。奶奶拉过她的手,心疼地说:
“菱,不去就说。”
“我去,俺奶。”
徐母望了望徐士秋。徐士秋看出了母亲眼里的怒火。第二天,吃过早饭,舅舅和母亲把马车收拾好。徐士秋拿眼睛逼徐文菱。徐文菱迟迟不动。文菱妈催促说再不走就晚了。
“文菱在等弟弟。”其实奶奶知道,文菱除了等弟弟,更是等耩子。
徐士秋等不及了,语气强硬,“上车”。徐文菱上车。
刚一上路,她的眼泪再也噙不住了。她幻想着耩子突然出现。有几次,她差一点说出来,叫舅舅绕道走十二亩地那ว边。
“吁——”马车停了下来。一头水牛赖在路中间,怎么拉怎么拽都不走。
“文菱,还有别ี的路吗?”
“往回走,再往南,再朝西。”
再往南时正好路过十二亩地。回答舅舅后,文菱才想到เ。她感谢那ว只水牛。莫非这头水牛跟自己้家的水牛是亲戚?越靠近十二亩地,她越觉得马车走得慢心儿跳得快。她听到了耩子吆牛的号子声。她想,他在耕地。这个季节哪来的地耕?文菱掀起车帘,看到耩子在犁一片荒地。“你啊你,就是闲不住。可俺喜欢听这号子声。”她闭上眼睛陶醉着原生态的歌唱。马车来到十二亩地。她竟然发楞了,没有喊一声耩子,也没有下车,呆呆地掀着车帘。耩子浑然不知。
犁地的牛突然停下不走了。
“怪事,好好的不走了。”耩子心想。他举起了鞭子。耩子手中的鞭子,除非不举,举起,牛就会四腿打颤。除非不落,落下牛身就是一道血痕。
“别ี打它,耩子。”
耩子的鞭子留在空中,头转向马车。文菱跳下马车,边跑边说:
“俺舅,俺去看看俺家的牛。”
她多么想抱一下耩子,更想让耩子抱一下自己。舅舅,你快把脸转过去。舅舅并没有按她的想法做。他们只好分站在牛的两边。
“你上哪去的?”
“俺舅家。”
“过几天?”
“俺也不知道。俺舅送俺来就来,不送,俺就没法来。”
“哪来村?”
“枣林村。你要去看俺?”文菱问。耩子点头。“你找宋思贤,俺姥爷。”
“今后别打牛。”
“俺就是举起来吓唬吓唬。”
“它知道俺来了,停下来,要是它不停下,就没法子来跟你说一声,俺光顾楞了。你还不如牛,它都知道俺来。”
耩子内疚地抚摸牛背。文菱抓住耩子的手,双手攥住,两行泪水。
“你这手粗的,都被拉出血来,就不能小心点。脸也瘦了。”
文菱腾出一只手按住胸口。显然她的心在疼。
“文菱,走吧,耽误多了,天黑前赶不到家。”舅舅催道。
文菱依依不舍上了马车。“驾”,马车缓缓而行。
耩子的鞭子在空中一挥,牛、犁、耩子走过的地方是新鲜地泥土。文菱透过车帘看着耩子。耩子,让她无比甜蜜和踏实的后生。俺想你。她美丽的双唇轻轻吐出那个时代最热烈的三个字。
徐士秋照常迈着方步走进衙门,照常点卯,照ั常跟傅恩泽说去查找官印。傅恩泽急了。他急的是奎大人还有五天就到,这纸里包不住火。他还急的是,徐士秋这两天跟没事人似的,不慌不忙地走着方步。
徐士秋的方步方到了小云家。院门没关,院内一男一女,都四十左ุ右,一边做活一边说话。
徐士秋听了一会,走开。他放心了。只需一眼他就看出这是忠厚人家。下一步怎么做呢?回家,教文藻唱诗。唉……他长叹一声。想到文藻,秀才不禁愁上眉梢。
徐士秋还没进院就听到傻儿子哭闹。徐士秋进了院子,傻儿子就抓住他的衣领。多年来,家中每逢大事,徐文藻必揪他的衣领。
“谁叫你把俺姐送走的?”
“文藻,他是你大。”奶奶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想给俺姐跟耩子隔开。你就心眼多。我……”徐文藻举起拳头。
“文藻,”奶奶拉过孙子。
徐文藻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伤心得象个孩子。
“俺姐,俺想您,俺都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你走时也不跟俺说一声。”
“你姐等你的,谁叫你没日没夜在外跑,不沾家。”文藻妈说。